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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白(2/2)

那个地区、那些农民,他们的思想跟他们的口音一样顽固不化,和他们争辩法律问题,连叶婉婉都会觉得无聊。她猜测,当时她爸把那张遗嘱翻出来的时候,她小叔叔估计也懵住了吧。

他可能从来都没奢望过她爷爷会把家产留给他,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来老爷子心里也有一杆秤,知道四个儿子里,厚待了所有,唯独薄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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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事情后来阴差阳错。

叶迩没有得到她爷爷想给他的一毫一厘,反而被人戳着脊梁骨地骂,当时送灵的时候,被她奶当堂扇耳光,说他不孝,让他再也别回来了,里面有他是同性恋的谴责。当时女人的哭喊震天动地,所有人都忙着拉住她奶奶,她小叔叔只是披麻戴孝地站着,没有眼泪,一句反驳也没有。

后来听说,她小叔叔不是没回来过,毕业那年回来了一次,好像是想把那个遗嘱的房子定下来,但是她二叔老早听说他要回来,就带了一批人,说要把他的腿打断了……这就是传言了,究竟如何,叶婉婉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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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没有跟夏近说这些事吗?”

叶婉婉好像绕不开夏近这件事了,说到这个地步还强行cue夏近。

叶迩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谢她的安慰,然后轻轻道,“跟他说什么?”

叶婉婉坐在地上,手机放在懒人沙发旁的小茶几上,她也不玩了,仰

头看他。

叶迩似乎在叹气,“他能干什么呢?当时他还未成年呢,比你现在都小——并且,这种事情我要怎么跟他说?他是个很干净很善良的人,善良得你根本没法想象,难道我要跟他说,我准备了一瓶耗子药,之后把我爹毒死了吗?”

叶婉婉盘着腿,仰头笃定道,“我觉得他能理解。”

叶迩摇了摇头,“他的底线真的没有那么低。”

“你在网上也看过有人扒夏近家里的情况吧?”

叶婉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调到这个话题,只能赶紧点头。

“他家真的是知识分子家庭,”那语气说不上是羡慕还是骄傲,他缓缓道,“我五年前和他同居的时候,他跟我介绍他爸妈知道是怎么介绍的吗?他是上网百度,给我看百度百科……我至今还记得我当时的惊讶,跳到咨询栏,上面一打都是新闻,是他妈全世界出席了什么高峰论坛,关联搜索世界密码学专家排行,他爸哪哪援疆援藏的汇报会,哪哪北上广深的俱乐部宣教活动,然后夏近他还喜滋滋地给我下他爸妈的论文给我看——

“这样家庭教出来的孩子,我不接触根本就想象不出来会是这个样子的,他和他父母感情,真的非常非常好,他是家里独子,说他小时候考试成绩不好的时候,他妈就揍他,弄得家里经常发生老鹰抓小鸡事件,他爸夹在中间保护他,一家三口一闹闹得楼下都上来敲门,后来有一次,他实在是考得太惨了,他拿卷纸给他爸看,他爸看完直接把拿打火机把他卷纸给点了——你能想象吗?”

太多的小事和细节,叶迩不用回忆就侃侃而谈,“他说他妈最喜欢的娱乐场所是酒吧,全世界各地的酒吧都去过,最喜欢的是布鲁塞尔的酒吧,他说他爸年轻时还是个潮流男孩,他喜欢的乐队他爸在95年就买过cd,他喜欢的滑板鞋第一款他爸当年就买过,说他爸爸生活里是个nike迷,经常魔性传销,因为对家是阿迪达斯,他爸就很急,想给身边所有人安利……

“网上有网友问说要有多好的条件,才能培养出一个夏近,我可以这样说,在国内再不会出现一个夏近了,哪怕他不做演员,他也会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我们是五年前在一起过,但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个货色,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有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糟糕的性格,我感觉自己跟杂碎也差不了多少了——我至今人生未解之谜就是夏近为什么会看上我……”

叶迩的声音潮湿而艰涩,他明明平时骄傲得像什么一样,可是他提到夏近,他语气就变得那么卑微,“你们在蛋糕店说的那些话我都懂,什么月亮掉下来,我怎么好意思不接住,怎么好意思把他丢在地上,可是我接住了他,我又能做什么……我曾经尝试过照顾他,我五年前就试过,但是我自己都照顾不好,他是好多好多人,用很多很多的爱养出来的,婉婉你知道吗?……我爱不起他,我也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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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潮湿的沉默里,叶婉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一个熟悉低哑的男声缓缓道,“2013年6月30日,凌晨4点32分……”

那声音让叶迩有一瞬间退缩,他惊悚地看了叶婉婉一眼,颤抖着把那个反叩在栎木茶几上的苹果x翻过来。

屏幕显示:通话人夏近,通话时间132分钟13秒。

叶迩一瞬间目眩神迷,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喂。”通话中的夏近声音沙哑,他问,“耳朵,在听吗?”

叶迩没有出声。

夏近自顾自地说下去,“2013年6月30日,凌晨4点32分,s市夜有多云——你还记得那天吗?“当时距离上一次见面你在星巴克教我英语,当

时已经过去一周,距离我们最后在微信上聊天,已经过去三天。”

叶迩的眼睛醉了。视线里一片涣散,泪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捂着嘴,害怕就此哽咽出声。

“我从来都感谢那天,感谢那天我忽然百爪挠心,久久难眠,感谢我那天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起床把自己的手机从小柜子里偷出来,感谢那天我两点给你发消息,你回复,感谢那天你陪我说话到凌晨4点,感谢……我问你我们能在一起吗?你说可以啊。”

叶迩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全是夏近震耳欲聋的声音。

他说:“你的一句’可以啊’,于我是’喜从天降’,到第二天第三天都难以置信——耳朵,我追你哪一次不是废了好大的力气,你怎么就敢说你配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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