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焰一步一步走过来，面色平静，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此间深邃的海，危险又冰冷。

他走得近些了，才将目光落到沈铭身上，淡漠的声音流露出几分不屑：“意外？凭你？”

沈铭笑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像是在说：你是第一次在我这里经历意外？

两个男人都是，一上来就火一药味十足，程音丝毫不慌，退到一边，好整以暇准备看戏。

谁知道，沈铭突然收敛了针锋相对的气势，一脸和颜悦色地和秦焰聊起不夜城和望月岛的事来。

这两人，还真就像俩好兄弟一样，各自表现着宽容大度，兄弟情深。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关系多好呢。

程音没有见识过商场上的那一套，还以为那种明明已经撕破脸却还要维持表面和谐的场景只会在宫斗剧中出现，没想到现代社会也有。

不过她很快想通了。

丘吉尔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句话，不论放在古代后宫，还是现代商场，都非常适用。

见两人经历一番“和谐友好”的博弈，渐渐对不夜城的去向达成共识，程音心里有些不悦：

“所以，不夜城会继续经营下去，冥府俱乐部，也会继续存在？”

除去最初一步一步走来时，看向程音的复杂目光，秦焰这时才第二次将目光落在程音身上。

他眼神很平静，几乎没有情绪在里面，声音是有力度的：“冥府俱乐部当然不会继续存在，现在的望月岛，已经被警方包围，其内所有涉案人员，都将被判至少15天的行政拘留，以及安排思想教育或心理治疗。”

这话说完，程音心里才算舒服了点。

至少，经过这件事，李律是不可能再回去当教官了。

只是：“那不夜城呢？”

她听他们刚刚的意思，完全是在想瓜分不夜城的利益。

秦焰微抿了抿唇，声音低沉：“这世

上，不可能存在绝对的黑或绝对的白。有些东西，不可能做到完全杜绝。不过，等我完全接手不夜城后，自然会对其进行彻底整改。”

程音也不是完美主义者，当然知道很多事不可能十全十美，有些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她也没打算管不夜城的事，只是刚好李律犯到她头上。

而现在，既然秦焰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没必要再去纠结反驳什么，“所以，你们谈判结束了，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秦焰和沈铭都没有回答，包括程音，虽然话问出来了，也没有在意他们是否回答。

他们的目光，都一起落在正在靠近小岛的另一艘船上了。

没过几分钟，船上下来一大批人。

程音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内心喜悦又震惊。

连瑜像个微服私访的小皇帝，是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靠近程音这边的。

而且，他人还没走近，就已经有一群护卫先过来，将程音三人包围了。

秦焰和沈铭脸色都有些变幻莫测，让人看不出想什么。

这两个人，秦焰曾经和连瑜上演过轮椅大战；沈铭曾经受连瑾的帮助与照顾。

而现在走过来的，是伪装成连瑾的连瑜。

程音也不知道这两人在想什么，她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连瑜：“你怎么……”

连瑜动作自然地给她披了件外套，又捏了捏她的手，像是看她是否受冻般。

不过，指尖最后落在她戴在手上的墨蛇戒指上，轻声道：“通过这个。”

程音当然知道他有本事找到她，不论是通过她带着的小蛇，还是调查她的去向。

她想问的是：“你不是要给唐辕解毒吗？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连瑜离她很近，略微俯首看着她，一双澄澈的眼睛墨黑如玉，声音也近在咫尺：“不放心你。”

“那唐辕呢？”

“暂时死不了。”

程音：“……”

她偷瞄了眼周围的护卫，发现个别也有脸色不对的，大概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大神你崩人设了啊！说好的心系苍生，说好的慈悲为怀呢？

她还想说，他出来给唐辕解毒的时间也有限，这样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会不会对还躺在瑾瑜实验室的连瑾的情况有什么影响。

不过想想还是不问了。

弟弟虽然任性，但总有分寸，不会连哥哥的安危都不顾的。

任性的连瑜又从一片灯光中转过视线，看向站在一起的秦焰和沈铭，声音似乎温润和善：“我来接音音回去，你们是要继续在这里约会，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没有前因后果，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好像程音是他家的一样。

沈铭本身对连瑾是有着真实好感与崇敬之情的。

不过此刻，他看这位“连瑾”的目光有些古怪。

打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般，懒散一笑：“我回东大，自然是和音音一起。”

说着，又看向秦焰：“秦少呢？你的船，得要你自己开回去吧？”

秦焰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凌厉幽邃的目光笔直地打量着连瑜，带着明显探究。

许久之后，突然来了一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