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坐着的人动了动,答案明显。
纪驰抬脚就走,留下一句:“不给,你最好老实待着。”
然后人影消失在门口。
不过无论如何,纪驰一走,林怀鹿就要轻松许多。
他不在,林怀鹿下楼就成了大问题,周伯背不动,扶也困难,林怀鹿索性就拒绝了,比起要他去面对英雄,他更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都别来管他,谢天谢地。
周伯语气里略微有点歉意:“是我考虑不周,早该给林先生把房间换到一楼。”
“算了。”林怀鹿按动轮椅,不能走不能跳,像个废人,问:“石膏什么时候能拆?”
“下午我叫杨医生来看看。”
太阳落山,杨伦才匆匆赶来,他今天有两个手术,歇了口气又接到周伯的电话,对林怀鹿做简单的复查。
拆掉石膏,重见光日的小腿白了一个度,不正常的惨白多少有些渗人,杨伦肉眼观察片刻,然后让林怀鹿尝试着动一动,并仔细询问他的感受。
林怀鹿小心地抬高整条腿,小幅度弯曲,突然扯到筋骨,剧烈的疼痛像在撕咬他的肌肉,“还是疼。”
“疼是肯定的,这才一个月不到。”杨伦手握着他的伤处捏了捏,问:“这样呢?”
林怀鹿想了想:“还行。”
“我建议多绑两周,恢复度会有利一些,要是觉得难受,可以适当地拆除更换,如有需要找我就行。”杨伦替他重新绑上,安慰道:“别急,是小伤,都是养好的,过犹不及,到时候得不偿失,就成大事了。”
“谢谢。”林怀鹿说。
他对纪家还是亲近不起来,独自待在房间里,关着门防止英雄进入。几本书成了他打发日子的唯一工具,除了周伯上来送饭会说一两句话,几乎整日都不出声。
身上被纪驰弄出来的痕迹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有时候纪驰力气失了重,这些斑驳的红痕要留上好几天,腰后的指印新旧交错,林怀鹿忍不住想,被这样对待和禁脔有什么区别。
他没抱多大希望纪驰会真的答应借手机,所以也不算失落,只是确实有些想念那个人了,想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正担心着自己,想告诉他受到的全部委屈。
思念让日夜漫长,不知尽头与方向。
这头的纪驰忙于赛事,对于这次的研讨比赛,每个人做了充足准备,因为他们不仅代表个人,更以学校的名义争取,要做到气势磅礴,毫不怯场。
奋战到最后,比赛结果却出了些偏差,与第一名失之交臂,不过也算好成绩,在表彰证书上,谁的名字写上去,都将是一份荣誉之旅。
两位指导老师对此结果也付之一笑,很淡然地检讨失败的原因,承认其中的差距,鼓励大家善于总结,再接再厉,并且在回学校的当晚邀请一干人聚餐庆祝,慰劳一下辛苦的付出。
餐桌上,喝酒是必不可少的。
老师开了个好头,其他人便一发不可收拾。这两日为了比赛卯足了劲,这会儿正是缓冲疲惫的欢乐时光,唠嗑的都是无关学校和学习的事。
其中一位老师平日里不苟言笑,竟然在餐桌上放纵地分享年轻时候的部队趣事,听得大家意犹未尽,一晚上下来,说几句话,灌一杯酒,大部分同学都多多少少喝了几瓶。
散场时纪驰有些醉意朦胧,打了个电话,等司机停在餐厅门口,和其他人告别后上车,回了纪家。
夜深人静,周伯夫妇只伺候林怀鹿一个人,毫不费事,已经早早歇下,他们的房间在楼下,不知道纪驰今晚要回来,只习惯性留下一盏明灯,光线昏黄缱绻,一路把纪驰送上楼。
三楼更暗一些,纪驰几乎看不清路了,他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幸得有月光,床上的林怀鹿睡着了,睡姿老实乖巧,但纪驰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两天不见,借着月光,倒是有些想念林怀鹿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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