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次倒没走多远，有一处屋宇挂了“天帝殿”的匾额，陆予舟看着和寻常道观正殿很像。果然，琉绣把他们带过去，在门口道：“进去拜上三拜，供香献果表示诚心，可以许个心愿，求天帝眷顾。”

这算不算强迫性宗教活动？陆予舟历任少先队员、共青团员，目前作为一个入党积极分子，打小信仰马克思，从来不搞封建迷信活动，什么寺什么庙一步没踏进去过，即将到来的上香算是人生头一次。什么天帝不天帝的，听着就像是个邪教精神领袖！要是还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春风里，陆予舟一定会拨打警察叔叔的号码，让他们教教这位天帝做人。

秦止答应一声，还牵着陆予舟的衣袖，陆予舟从来照顾别人，作为班委都能人缘极好，何况对个孩子，怕躲了伤他自尊，任凭他牵。

天帝殿殿门虚掩，是朱漆彩绘的铁木门，陆予舟试着推动，手感沉重，陆予舟和秦止合力才推开条让他们通过的缝。

进了正殿，殿里昏暗，只有神像前的香火炉上点燃的线香发着星星火光，高大的天帝像俯视走进来的人。陆予舟从前见过的佛像都是宝相庄严、面目和蔼，天帝像却不同，是个男人站立的形象，双手结印放在胸口，眉眼平淡无奇，眼睛眯着，嘴角微挑似笑非笑。按说神像要么令人畏惧要么令人亲近，天帝像却只让陆予舟觉得反感——他的姿态像是在嘲讽谁，像是在戏弄谁，随时准备把自己高高挂起，把信徒扔进泥沼。

“和我从前见的好不一样。”秦止小声道。

陆予舟随便应付一声，寻到放在香案上的线香，在点着了的线香上引燃，随手插进香火炉，按琉绣所说拜了三拜。

还是许个愿吧，陆予舟笑笑，就当是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好了，许下个不太会灵验的愿望，纯粹当个念想。

要许愿回去吗？不好，在这里陆予舟也算是个人生赢家，多待两天也无妨。

那就许愿再见陆既白？不过谁也说不准他去了哪里，或许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时空。

再不然许愿有美少女投怀送抱？不过这也太肤浅了吧，不如……

“求天帝予我心意相通的挚爱，其人与我常在。”陆予舟双手合十，闭眼默念，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睁开眼，天帝还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既显嘲讽又带冷漠，这种神真的会眷顾他的信徒？陆予舟有点后悔，刚才许愿真是傻了吧唧的，心里“呸”了天帝一口。

秦止拉拉陆予舟：“我做好了。”

“那赶快走吧，我困死了。”陆予舟总觉得看到这个天帝像他就心里不舒服，巴不得拉着秦止快点走。

琉绣在外面等着，看了他们这就出来还有些意外，笑嘻嘻道：“这次动作挺快嘛。”

“急着睡觉嘛。”陆予舟哈欠连连，他现在真的困得要死了。要说平时，作为猝死预备役大学生之一，他也是一两点睡觉的好汉，大概走了一天的路，小孩子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都说打哈欠要传染，琉绣也打个哈欠：“谁不着急回去睡觉呢？明天还有早课，烦死了……快走快走。”

“又要走很远吗？”陆予舟真是受够了这个全靠两条腿还大的不得了的苍茫宫了，当初是怎么劳民伤财建出来的啊。

“远。”琉绣肯定的点头，“要到试剑峰。”

“试剑峰是哪里？”

琉绣大叹口气，“是东面的山峰之一，还要走铁索桥到那里。”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苍茫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