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拿戚容晟冒险。
锅里的白粥熬好盛出来,庄芜戳了戳戚容晟,把白粥勺递到他唇边。戚容晟精神比刚才好了一些,尽量喝了一些。庄芜看得出戚容晟是不想让他担心,鼻尖忽然冒酸,举着碗微微低着头,不让戚容晟看到他泛红的烟圈。
“小哭包,”戚容晟无奈地看着小孩毛茸茸的发顶,“药盒里有一片特效伤寒药,还记得吗?”
庄芜吸了吸鼻子,抬起头。
当然记得,可是要按医嘱服用啊,李文不在他不放心。
戚容晟轻而易举地看懂了他的心思,微微笑道:“李文总不会害我。”
话已至此,看着戚容晟因难受而涨红的面容,庄芜狠一狠心,重新去烧了水将药片化开。
没错,这还是一枚冲剂片,真是够独特的。
端过来以后却见戚容晟又靠着抱枕睡着了,庄芜放下杯子,静静坐在床边帮他换好冷敷贴。戚容晟没睡很熟,没等多久就睁开眼睛。庄芜抓紧时间把药递过去,看着戚容晟皱着眉头喝下,立刻接过空杯子放到一边,然后扶着人躺好。
“睡一觉就好了……”
庄芜轻轻将手搭在戚容晟手上,像是在安慰戚容晟,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没办法出门又没有信号,唯一能说上话的人现在病恹恹躺在床上。
喝完冷掉的白粥,庄芜怕打扰戚容晟休息又不能离开,只能安安分分地回床上平躺,看着头顶上高悬的彩灯。
虽然没有发光,但像星星一样漂亮。
看着看着,困意渐渐将他吞噬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自然错过了身旁人神情的细微变化。
于是当庄芜再次醒来时,头上笼着一片阴云。
“诶,你醒啦,”庄芜半撑着坐起来,又惊又喜地抱过去,“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等等,”抱着双臂,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审视神情盯着他打量的戚容晟拒绝了他的抱抱,并冷冷地抛出一个他意想不到的问题,“你是谁?”
我真的不是在看什么古早狗血影视剧吗?
干脆就没醒吧。
庄芜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果断躺回原位,眼睛一闭一睁。
眼前人的神情果然变了,不对,应该说是升级了。
庄芜确信自己没看错戚容晟脸上明摆着的“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九个大字,又咽了一下,下一秒被呛个正着。
戚容晟的神情又变了一回,这次终于确认了某个事实一样抛出一个结论:“你也是被戚定明绑来的吧,他派的人应该没那么蠢。”
庄芜被哽得一愣,什么,蠢?
“你看起来也不大,不过应该比我大一点,”戚容晟拨了拨手指,继续用平铺直叙的论调说着让庄芜怀疑人生的话,“我饿了,你去做饭。”
哈?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故作成熟的姿态,这中二病晚期的气质——
庄芜脑海里有个荒唐但目前看来似乎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故作淡定地提出疑问:“你叫戚容晟吧?”
“你认识我?”戚容晟似乎开始有些不耐烦,“算了,我刚看过这个房子,除了我们没其他人,早晚都得认识。”
庄芜吓得差点跳起来:“你没出去吧?!”
“废话,”戚容晟无语道,“外边暴风雪,我出去送死吗?”
“……哦。”
好像是这个道理,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我叫庄芜,”庄芜清了清喉咙,“你刚才说我比你大,那你今年几岁了?”
“我说了你就去做饭吗?”戚容晟很明显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也不算什么秘密,我八岁了。”
看了一眼震惊到如同静止画面一般的庄芜,戚容晟摇摇头:“真不知道戚定明把你抓过来干什么,作为优秀基因的对照组吗?”
八岁……八岁……
如同撞钟一般不断在脑海里回荡,庄芜掐了一下手心,热的,疼的。
李文,你最知道怎样害人一生!
远在百里之外的李文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情况就是现在这个情况,药是特效药没错,但副作用超乎所想。
庄芜飘下床,丢了魂一样靠本能地淘着米,尽力忽略戚容晟靠着门框的深沉打量。
没错,又是米粥,谁让他在厨艺上的造诣只有煮粥呢。
转身将淘好的米和水放进锅中,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装满食物的橱柜。
庄芜:“?”
这么大的柜子,戚容晟难道没看到吗,还非要他来做饭?
疑惑地看向他,靠着门框略微有些心虚的戚弟弟摸了摸鼻尖,理不直气也壮:“我想吃热的饭。”
行吧,年纪小惹不起。
庄芜耸耸肩,自己打开橱柜拿出一个小蛋糕,想了想又挑了一个巧克力的,递给戚容晟:“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吃吗?”
“这么甜的东西我才不吃……”
戚容晟撇撇嘴,视线倒是很诚实地盯着小蛋糕。庄芜在心底笑开,没戳穿戚弟弟的小心思,把小蛋糕硬塞到他手里:“好啦,给哥哥一个面子嘛。”
“什么哥哥,”戚容晟咬着小蛋糕含含糊糊地嘟囔道,“你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小花骨朵,估计生活经验还没我多呢。”
原来八岁的戚容晟是个自大嘴硬的傲娇鬼。
其实还蛮符合的,哪怕是二十八岁的戚哥哥偶尔也会不经意间展露出这种特性。
很可爱,庄芜很喜欢这样的戚容晟。
寡淡的米粥戚弟弟没怎么挑刺,默默喝了一大碗,也许是庄芜身上的无害感让他放松下来,戚容晟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眼看就要趴在餐桌上睡过去。
等等,我可扛不动这么高大的你啊!
庄芜赶在戚弟弟倒下前把人拽起来,好说歹说躺回床上。
照顾人实在是体力活,庄芜累得将手臂搭在脸上,重重感叹了一句,戚哥真的很不容易啊。
室外的风雪声没有消停的迹象,这一觉庄芜算是睡得很长却很不踏实,总觉得梦里那只怪兽在背后穷追不舍。
脸颊传来一种微痒的触感,紧接着温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庄芜下意识抿了一下下唇,忽然被尖尖的齿尖磨了一下,惩罚他不配合似的咬了不轻不重的一口。
这下庄芜彻底清醒了。
放大的一张好看的脸效果加倍地吓到了状况外的小白兔,只见对面的大灰狼舔了舔自己的虎牙,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坏笑:“粥粥,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什么?这是什么没头没尾的宣言?
于是庄芜在线表演了一个反射弧可绕地球三周半:“没大没小,叫哥哥。”
戚容晟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好看,坏笑僵了一秒变为咬牙切齿:“叫 哥 哥?”
“你现在不是八岁吗?”庄芜揉揉眼睛,“是饿了吗?饿了也不能咬哥哥的嘴唇啊……”
“是饿了,”戚容晟又勾起唇角,眼神里透着失而复得绝对不放的狠戾,“粥粥,你觉得只是接吻能满足一个刚成年的男人吗?”
庄芜脑海中警铃大作。
SOS啊,怎么睡一觉就长十岁,那要等戚哥本人回来,岂不是要再睡一次。
“诶你,不要这么冲动……唔……”
所有言语被吞入喉腹,十八岁的少年人身体力行地给庄芜上了一课,课题:“不要轻易回答追求者的问题”。
夜幕低垂,没有开灯的小木屋在风雪里沉睡,雪光映入窗内,照映在相拥而眠的两张隽秀面容上。
戚容晟睁开眼睛,仿佛第一晚睡前的情景重现,庄芜乖巧地窝在他的怀中,他的手臂温暖地搭在他的腰侧。
庄芜也醒过来,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懒洋洋地开口道:“戚哥哥,是你吗?”
“嗯,”戚容晟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我回来了。”
庄芜笑着弯起眼睛,悄悄在心里想道:“千万不要再走了呀。”
两天前,李文实验室。
“那个药片,给我退龄十岁的谢谢。”
“戚容晟,你真是禽兽啊禽兽!”
“三倍加薪。”
“谢谢老板,来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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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来啦!腹黑大灰狼套路小白兔的故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