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敏脱口道,“为什么?”
永敬道,“二弟,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永敏看看他,跟着走进心宿阁,两个太监随即关上了大门。
永敬站在院中。祝太监在旁边也恭恭敬敬站着,过了片刻,忽然道,“兵部户部的几位大人一早都进去了,一直没出来。”他口中说话,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眼也不向永敬瞧。永敬仍是一动不动,垂首而立。倒似前一个压根没说,后一个也压根没听一般。
过了一顿饭时分,阁门打开,两个太监先站到两旁,里头又鱼贯出来了五六人,走在前头的正是祝太监说的几个六部重臣。这些人从永敬身边走过,其中有三四个本来和他过从甚密,这时只看了看他,神情中微见憾意。永敬不动声色,于身周发生一切直如不见。
永敏落在最后,又在永敬面前时停下脚步,正要张口说话,那两名太监已过来了,这次却是召永敬进去。
永敬向永敏温言安慰,道,“父皇吉人天相,必定不会有事,你先回去等我。”说完便跟着两名太监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药气刺鼻,又见四面窗幔低垂,遮得不见阳光。
永敬进了内室,走到床前下跪行礼,轻声道,“父皇,你可好些了。”他说了这句,又跪了半天,才听到齐帝的声音道,“起来……起来。”
永敬起身站在床前三步处,眼角余光见榻上帷幔半撩,齐帝靠在枕上,脸色蜡黄,半闭着眼虚虚喘气。
永敬默然不语,一时房中只听到齐帝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过了片刻,他像是攒起了些许气力,睁开眼道,“永敬,你,你过来……”
永敬上前一步,道,“父皇有病在身,理应安心静养。有什么事,不妨等身子大好了再说。”
齐帝连日多痰气虚,这时连喘带咳,挣扎着道,“永敬,你一直稳重懂事。永敏,永敏……及不上你。”
永敬在齐帝面前原本甚是谦恭,这时听他夸赞自己,却并不接口。
齐帝说了这几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又道,“你,你一向很识大体……今后也要,也要多帮着永敏。那孩子执拗得很,他,他……”
永敬低眉垂首,恭声道,“父皇不必担心,我长着永敏几岁,自当克尽兄长之责。”
皇帝听他这样说,似是并不十分满意,正要再说话,却忽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站着的两个太监见了,一个忙过去给他捶背抚胸,另一个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叫太医。
永敬抬眼看去,见齐帝被服侍着喝了几口水,重新躺了下去,正在那里顺气。他又等了一会儿,见齐帝喘得好些了,才道,“父皇还是好生休养,儿臣先行告退。”
齐帝咳得胸口疼痛,也无力再多说什么,只得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永敬走出大门,见几个太医匆忙赶来,便扶着门让他们进去。
祝太监还在院中等着,又不知里头出了什么事情,神情十分紧张。
永敬走近了,道,“父皇一时不适,没什么大碍。”
祝太监松了口气,道,“那敢情好。”
永敬道,“公公,您一直在父皇身边伺候,可知太医是怎么说的?”
祝太监四顾无人,低声道,“太医说这病凶险,眼下又没什么法子医治。只是靠各种名贵药材吊命。若是年纪轻些的,熬过了这阵,或者能慢慢好起来。但圣上上年纪大了,那可就,可就,不好说了……”
永敬点头道,“公公请尽力伺候。也请转告太医,让他们只管用药救治。圣天子有神灵护佑,必能逢凶化吉。”
祝太监连声称是,心想这二殿下虽不是皇帝亲生的,却还有几分孝心,只是他纵有这片孝心,皇帝看重的,到底还是另外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