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快是十二月了，昼短夜长。夕阳落得越来越快，不会儿就只剩最后一点余晖挂在天际。凉风吹过来，鼓起少年和少女的衣角。

叶时踩着自行车，捏着把手的手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一切都是因为身后的余枝枝环住了他的腰。

本来余枝枝是不打算碰他的，是他自己提出来。

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时奋力地蹬着，就怕自己太激动撞到电线杆上去。

“叶时，往那边走更近一点。”余枝枝扯了扯他的衣角说。

“哦。”叶时赶紧转弯，“枝枝啊。”

“嗯？”余枝枝抱紧了叶时的书包，抬头看少年后颈扬起来的发丝。

叶时小声说：“以后我也早点来带你吧？”

“什么意思？”

叶时轻咳了一声：“就……我起早一点，来接你，然后带你回家，好不好？”

余枝枝一愣：“我家和你家是反方向吧？”

“没事儿，我骑自行车特别快，也是一种锻炼。”叶时结结巴巴道，“嗯……我们还可以一起吃早餐呢。”

“那你得起多早啊？这样太浪费你的时间了。”

叶时想说这怎么能算是浪费呢？他瘪瘪嘴：“有时候你还和徐永年一起回家上学呢……”

“那是因为他就住我对面呀。”余枝枝说。

“住得近了不起啊。”叶时小声地嘀咕着，看到胖子川菜馆已经在前面了，不情不愿地放慢速度。

余枝枝扯扯他的衣服：“到啦。”

叶时一拉刹车，余枝枝就跳下后座。她对他挥挥手：“谢谢你。”

“枝枝。”叶时却也跟着下车了，把车给锁在一边的栏杆上，“你等我，我跟你一起进去。”

“诶？”余枝枝看着他，“你进去做什么。”

叶时收起钥匙，说：“你个女孩子，我不放心，进去看看。”

余枝枝只觉无奈：“哦……”

俞赤辉订的位置非常好找，即使店里闹哄哄的人来人往，但他们一大桌子人加上几个穿着校服的大剌剌坐在那里还是非常显眼。

俞赤辉立马看见她，站起身来：“姐！”

一桌子人立刻唰唰转头。

余枝枝脚步一顿，讪讪地走过去，笑了笑：“大家好啊。”

有人跟着俞赤辉喊姐的，也有喊妹的，都是非常自来熟的样子。俞赤辉给她安排在自己边上坐着，把视线投到她身后：“这谁？姐，你的跟班吗？”

“……”余枝枝汗颜，“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我朋友，叶时，你应该喊哥哥。”

俞赤辉淡淡的，不大情愿喊：“哦。”

叶时皱着眉看着其他人，有些担忧。这些人看着外表都是混社会的，一点都没个学生样，那个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也在里头，正挑衅地看着他呢。

阿润是个有眼色的，笑着说：“这是姐姐的护花使者才对吧？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姐姐的。”

俞赤辉算是看出什么来了，笑了一声：“我在这里，我姐还会吃亏不成？”

余枝枝坐在凳子上，也有些不安。

有人随口说了一句让叶时也留下吃，叶时却摆手拒绝了。他低声在余枝枝的耳边道：“不许喝酒，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余枝枝乖巧点点头：“好。”

叶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现场又变得热闹起来。

“这就是你那个六分钟跑两千米的姐姐对吧？”

“瞧着这么一小个的妹妹，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我靠，我跑两千米都要十分钟。”

“吹吧你还十分钟，你跑一千米就喘得跟狗似的。”

“去去去！”

……

余枝枝只会浅笑，偶尔简单地回应几句。

俞赤辉往锅里倒进了一盘子肉：“得了得了，别打趣我姐，吃吧。”

众人立马拿出长筷子把火锅里的肉给扫荡完了，还是阿润反应快立马拿着漏勺捞了一把，放到余枝枝碗里：“姐姐吃。”

余枝枝看到他脸上甜甜的笑容，也笑着说：“谢谢。”

“枝枝妹妹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育德的。”余枝枝吃着肉说。

“育德？我也是育德的啊，我怎么没看到过你？”问的人说。

“得了吧，你一年去几次学校啊？你他妈认识几个？”有人接话。

“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余枝枝看着他们打闹，也跟着笑。

很意外，这顿饭并没有想象中吃得那么煎熬。因为俞赤辉和阿润都格外照顾他，其他人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凶，都是和和气气的。

余枝枝吃了一会儿就吃不下了，碗里还总是被人夹菜堆成小山似的。

“我真的不要了。”她哭笑不得，拿出手机做掩护，装成在忙正事的样子。

恰好叶时也给她短信了，问情况。

【余枝枝：大家对我挺好的，没有事。】

【叶时：真的？】

【余枝枝：真的。】

【叶时：你说是给弟妹过生日，但是好像没看到？】

余枝枝一愣，抬眼一扫，也对……这一桌子除了她，就没有一个女生。她就些窘，稍微斟酌，也还是如实回了，因为她觉得叶时不会对这个有什么偏见。

【余枝枝：就是我弟弟旁边的那个男孩子。】

【叶时：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