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送客!”
呆愣住的盛历王被一直沉默着站在一边的六七拖走,几个侍女训练有素的走进屋子收拾残留的狼藉。卿十二兴致缺缺的坐在窗边,看着手心里娇嫩的梨花,冷笑着抛下了楼阁。
摇摇欲坠的大清啊。
满旗军,还能存在多久呢。
莲,无心无根,佛教圣物,是世间唯一能将种子,花,果实结合的生物。一花落尽一子存,来来往往,轮回不止。一株莲,像极了在红尘中起伏的境遇。
传言,信佛之人皆心胸宽广,看透慈悲,唯有真正放不下者,才会在轮回里迷失。
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卿十二执笔抄写着佛教,秀丽的篆字写在染了金箔的白纸上,六七扶着头上的帽子走进来,手里还抱了一个暖炉。那暖炉套着锦红的缎子,用金线在上面绣花,从一针一线上可看出花娘的认真,只是水平有限,绣出来的成品……实在难以恭维。
六七还是个少年,长了清秀挺拔的底子,还留着清朝的辫子既没推了也没有散开,只是小姑娘似的盘了几圈在头顶,还掩饰的戴了顶帽子。他是少年白头,人却不老成,嬉笑着:“卿爷,花娘送来的。”
“放一边吧。”卿十二头也没抬,六七站在桌边欣赏着金线绣成的暖炉:“爷,这上面绣的是莲花呢。”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卿十二甩了甩腕子:“她这是在和我生气呢。”
“生气?气那船鸦片转交给沈爷的事?”
“嗯。”卿十二哑然失笑:“都多大人了还闹脾气,她当现在还是皇帝当家么?花娘毕竟年纪还小,把这见不得光的买卖交给鹿鸣馆少出些差池,我放心。”
“可这不是爷您亲自和盛历王谈的么?有咱满旗军和盛历王撑腰,还有谁那么不长眼来触咱们的霉头?!“
“你要是多长几个心眼,今年月楼留洋就让你跟着去了,好多些见识。”卿十二苦笑:“我啊……还是不希望她有事。”
他摸了摸若有所思的少年头顶的大帽子:“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卿爷既然是在乎花娘的,又为何不亲口或写信告诉她呢。”六七瞪着眼问。
“因为……”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莲开莲谢,只是为了那惊华的一刹。
他,早已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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