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忆情奈何无缘

忆情多为忆情苦，有情必为有情伤。

何苦无情，终归无缘。

人世间的事，岂非本就是如此的不公？

武当山，后山小屋。

赵之清体内内力从经脉中运过，吐出一口浊气，这次闭关长达一周，却也使他的内功更精进了一层。

作为武当年轻一代第一人，他必须保持这份努力。

竹林里有细细碎碎的动静，清风剑蓝光一闪，青锋已指向竹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师兄，是我！”

妙龄少女端着一碗粥和一个小木盒，从竹林中走出，俏皮地小跳而来，将粥端到他面前，“嘿嘿，我来给你送夜宵啦，恭喜师兄出关，实力又上一层！”

她叫邱忆情，是和赵之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师妹。

赵之清露出一丝笑意，端起粥喝了一口，笑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若我不小心伤了你怎么办。”

邱忆情噘噘嘴，道：“你舍得伤我？”

赵之清笑道：“当然不舍得，我怎么舍得伤我的小师妹呢？”

赵之清看了那小木盒一眼，问道：“这装的是什么？”

邱忆情答道：“老鼠药。”

赵之清拿起小木盒看了看，调笑道：“老鼠药？你想用来毒死我吗？”

邱忆情嗔怒道：“呸，明明是最近山里常闹老鼠，我怕影响你练功，好心拿来给你的，你还狗咬吕洞宾，狼心狗肺！”

赵之清赔笑道：“对对对，都是我狼心狗肺，我舍不得伤我的小师妹，我的小师妹自然也舍不得毒死我。”

“你说对不对？”赵之清将那个装着老鼠药的小木盒随手扔到一旁，伸手去搂住邱忆情。

邱忆情开始还轻轻地抗拒，骂着赵之清不正经，但渐渐也软了下来，倒在了赵之清温暖的怀抱中。

这是其他武当弟子们不知道的，他们其实还是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侣。

正值夏，温柔的月色里，青翠的竹林边，溪水潺潺，蝉鸣嘒嘒，甜蜜的恋人依偎在一起。

那时候，一切的悲伤就已埋下祸根。

***

六派论剑，江湖名门六大派齐聚，连近年来在江湖中享有盛名，江湖英杰榜第九的女金陵王陈珈瑶都来捧场。

决战。

武当赵之清对峨眉黄月言。

赵之清清风剑轻轻掠过黄月言长发，斩下微微一缕。

第五百二十一招，赵之清胜黄月言半招，胜。

六派论剑，武当赵之清夺魁。

黄月言收起明月剑，芊手轻轻撩过被剑风挑乱披到额前的头发，浅笑娉婷，“师兄剑法超群，师妹以后还有很多要讨教的地方。”

赵之清微笑道：“师妹过奖了，六派同气连枝，师妹以后若在剑法上有什么疑问，随时欢迎。”

邱忆情在台下，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在台上英姿飒爽。

她的手里拿着一笼精心准备的午饭，里面装着邱忆情几碟学习了几个月的小菜，还有一壶武当山下十几里外才能买到的桂花酿。一想到刚刚比完武的赵之清能吃到自己做的饭菜，邱忆情便觉得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那顿午饭赵之清没吃到。赵之清作为六派论剑的第一名，获得了与六派掌门共进午餐的机会，一同参与的还有六派论剑的第二名，峨眉派的黄月言。

据武当弟子之间流传的小道八卦，峨眉掌门对赵之清极为欣赏，曾调笑赵之清黄月言“清风明月”，本就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又据传黄月言羞红了脸，桃红色的样子楚楚动人。

“清风明月”的说法就这么传开了。

那之后，赵之清常常与黄月言在一起讨论剑法。

***

是夜，邱忆情悄悄摸到竹林，手中提着一壶赵之清最爱的桂花酿。

六派论剑后，她便很少见赵之清了，起初邱忆情是觉得这段时间赵之清是太忙，后来才发现赵之清似乎是刻意躲着她。

自己是哪里不对惹他生气了？邱忆情实在想不到。

但不管两人以往如何赌气，都是共饮一坛桂花酿就能解决的。

民间有一个美好的传说，将桂花酿涂在爱人的胸膛上，那么，就可以在转世轮回中，相守上三生三世。

佳酿绵稠，醇厚的酒香中带着清芬的桂花香。

桂花酿总是特别甜一些。

***

想到两人重聚后的欣喜，邱忆情的脚步越发轻快，甚至想要哼起小调。可她忍住了，想要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惊喜。

正值夏，温柔的月色里，青翠的竹林边，溪水潺潺，蝉鸣嘒嘒，甜蜜的恋人依偎在一起。

赵之清和黄月言热烈的拥吻，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已无关，世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其余皆是黑暗与虚无。

佳景何曾似，人却不复。

酒坛子打在地上。

许多年后邱无缘路过武当山下十几里外的那家小店，那家小店的桂花酿，好像也没那么甜了。

只剩着酒的辛辣和苦涩。

旁边的客人仍对着杯中的酒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