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苏千仪死死抓住一脸急切的祁归的衣角,再次行了一礼。
崇光帝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崇光帝的随身大太监王福走了过来,对着苏千仪行了一礼,恭敬道:“苏公子,请移步吧。”
“有劳王公公了。”
苏千仪刚想跟上王福,却被祁归紧紧抓住了手腕。
“你……明明是那人的错,你为何……”
苏千仪对着祁归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压低声音道:“今日这事,虽孙召无礼在先,但我们并没有证据,在场的世家子弟没有一个人会为我们作证,可你动手打人却是证据确凿的。闹起来对你没有好处。”
“但是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的。”祁归紧紧地盯着苏千仪。
苏千仪闻言一愣,确实,他完全可以置身之外。况且他又是个容不得自己出差错的人,如今却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祁归出了格。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抬起头,正对上祁归的一双黑沉沉的眼,面前的少年眼中尽是担忧与不解。他忽然心里一暖,仿佛隐隐间明白了原因。
他轻轻一笑,对着祁归道:“怎的?不是你说的一见如故吗?”
“好友遭难,岂有置身事外之理?”
“况且你方才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既不同意,便让你看看我这无用书生能不能抗住这二十杖责。”
苏千仪跟上王福,回过头对着祁归眨了眨眼。在褪去了往日的从容淡然后,竟露出几分少年专属的狡黠,仿佛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耀眼得夺目。
那一席话仿佛触到了祁归心里的某个地方,心不在焉间,祁归竟一下子看愣了眼。
然后他迅速回过神来,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看愣了眼。但他来不及多想,仓促间快步赶上了苏千仪。
苏千仪虽嘴上说着要让祁归对他这个无用书生刮目相看,但二十杖责实打实地落下来后,他最后是苍白着脸色被祁归背回营帐的。
……
一日入夜,苏千仪趴在榻上昏昏欲睡,一个黑影却偷偷摸摸地钻进了他的营帐。
一下子便惊醒了苏千仪。
还不待苏千仪呵斥唤人,那黑影就掠到榻边,紧紧捂住了苏千仪的嘴,然后低声道:“是我。”
祁归?
苏千仪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他这么晚偷偷摸摸跑到自己营帐来做什么?
祁归见苏千仪认出了自己,便松开了捂住苏千仪嘴的手,心中却魔怔一般,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掌心。
“你来做什么?”苏千仪低声道。
祁归有些异样的心绪被苏千仪一席话打断,他弯了弯眼角道:“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然后他在苏千仪的营帐中接了一盆水,放在了营帐门口,又把苏千仪扶了过来。
“这是……”苏千仪看着满满的一盆水,有些愣道。
那只是单纯的一盆水,却倒映着天上的明月。
祁归撇了撇嘴,不满道:“京城的月亮太小了,不如我们边塞大漠的月亮大,举手便能捞到。”
“可是我现在不能带你去边塞大漠看月亮,却又实在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月亮,便只好想着让这个月亮离你近一点。”
“你看,现在是不是离你很近?”
苏千仪定定地看着那盆月亮,须臾后却问道:“你那日为何要打孙召?他虽羞辱了边疆战士,但你只需要……”
“因为他骂你,我不高兴。”祁归打断苏千仪道,不悦地撅了撅嘴。
苏千仪似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有些懵地看着祁归。
祁归看着呆愣的苏千仪,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道:“别板着脸了,你就该多笑笑,成天板着脸,一点也没有笑着好看。”
他与苏千仪一人一边,中间隔着一个月亮。
苏千仪不自觉间轻轻勾了勾嘴角。
“以后我带你去边塞大漠看月亮,好不好?”祁归定定地看着他,粼粼的水光轻轻晃在他的眼中。
苏千仪看着近在咫尺的月亮,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水面,那水面便晕开一层一层细微的涟漪,如同谁颤动了原本古井无波的心绪。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