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绥之。第二个字有点难写。我来写吧。”
姚倩把信息表递给他。晏修筠的眼神黯淡下来,在心里自嘲道同姓的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是他?
于子仁一边写,一边在念叨:“性别?男。年龄?23岁。职业?”他转过头去问姚倩:“他是自主创业的,那职业怎么填?”
“那就填自主创业。”
说到夏绥之的职业,于子仁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他是搞人工智能方面的,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我也不太懂,就是很赚钱。哦,对了,他们公司近期在开发一个照片修复的软件,还做了个公众号,叫留忆,就是讲这方面的。”
晏修筠接话道:“听你的描述,你男朋友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是呀。他很优秀。”
于子仁走后,姚倩翻了个白眼,道:“师父,虽然我们说来访者中心,但现在我能抛开心理咨询师的身份来分析一下于子仁吗?”
“你说吧。”
“这个于子仁肯定是看上他男朋友的钱了,说什么男朋友总会买礼物送他,很会赚钱,做个咨询也急功近利,要效果。他那个男朋友,可真惨。”
“虽说于子仁很在乎钱,但他很为自己男友的事业感到自豪,直到最后还在推荐男友的公众号,说明他还是喜欢他的。”
“小姚,这世界上有很多不完美的情侣。”晏修筠苦笑了一下,道,“那也比没有机会在一起的爱人幸福多了。前者还有机会磨合,后者什么都没有了。”
姚倩呆呆地看着他,这是晏修筠第一次分享关于情感的看法。她有些惊讶,道:“师父……”
“今天,我说得有点多了,可能喝了假酒。”晏修筠笑了笑,故作整理自己的桌面,“小姚,你也可以整理整理,准备下班吧。”
姚倩离开诊室之前,还是下定了决心,道:“师父,你一定要相信,如果两个人有缘分,命运会让他们再一次相遇的。”
“谢谢你。”晏修筠顿了顿,道,“借你吉言。”
晏修筠在心理诊所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一室一厅一卫,布置成了muji的风格,一看就符合他大龄单身汉性冷淡的风格。
当年毕业之后,他去了一家公立医院做心理咨询师,一心想着工作还钱。晏海峰也说到做到,毕业后就押着他去相亲;他坦诚得很,一见面就和女生说他喜欢男人,也就一个一个地黄了,最后介绍人看见他也烦了。
那时候,晏修筠也一度因为和夏小殊分开以及和父亲出柜失败而抑郁,无心力去抗争,任凭晏海峰打骂。晏海峰急眼了,他也只是冷冷地抛过去一句:“我就是喜欢男人。”晏海峰毕竟还疼爱妻子,虽然在周晓琳面前有拿妻子威胁儿子,但最终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幸好,晏修筠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挺过了那些日子,只不过和父母疏远了,仅在过年时回家探望。
心理咨询师的收入还不错,足以支撑住晏海峰每个月的药钱。还钱的日子不敢谈感情,更不敢想夏小殊。两年前,晏修筠终于还清了欠款,周晓琳也不好再威胁他。他心底有了不为人知的自私的心愿:他想要再找到夏小殊。
晏修筠特意从公立医院跳槽到了私人心理诊所,工资当然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私人心理诊所对同性恋的舆论压力比较小,以至于能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夏小殊愿意投入我的怀抱,两个人就能毫无阻拦地在一起;当然,如果夏小殊已经有了爱人,他也不得不……放手。
可是,他找不到夏小殊了。夏小殊的手机号码成了空号。别墅已经卖给别人了。他去夏小殊高中那一年的毕业生大学去向名单中找过他的名字,但没找到。甚至他设想过,夏炎极有可能让夏小殊在大学期间去夏天集团实习历练,便翻了夏天集团官网的每一份报道、每一张照片,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两年似乎也在断断续续的寻找中过去了,他逐渐佛系,对找到他这件事已不报希望了;却难以开展一段新感情,想来他已经28了。
他和夏小殊的联系,仅剩下周晓琳最后发给他的照片。只不过,手机换了几部,照片翻来倒去,清晰度早已下降。临睡前,晏修筠躺在床上,又翻到了这张照片,却只能默默摩挲手机屏幕。他突然想起,于子仁说过,他男友是做照片修复的,也许这张照片还有救。那个公众号叫什么?好像叫留忆。
晏修筠找到了那个公众号,他们推送的文章并不多。他还是翻看了起来。
(下面为公众号内容)
我们将公众号命名为留忆,是希望替大家留住最美好的回忆。每个人都曾和爱的人拍过照片,但可能这些照片不够清晰,给人留下了遗憾。别担心,我们将使用AI修复技术帮大家复原照片。鉴于我们的软件还处于实行阶段,特此欢迎大家将需要修复的照片发送给我们,我们将随机抽取10名幸运读者,免费为其修复照片。邮箱号是xxxxxxx。夏绥之。
夏绥之真是个好名字,总比夏小殊取自夏殊来得好。晏修筠拍了拍脑袋,责备自己看到个同姓就想入非非了。他还是决定一试,撞撞运气,便将照片用邮箱发了过去,发完才发现自己用的是工作号,发出的信下面带着自己的姓名、联系方式及诊所地址。邮件难以撤回,他也只能作罢,就当为诊所做次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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