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殊舒了一口气,调皮地说:“虽然我被绑架了,但你还是有好处的。”
“别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平安。”林逸文继续说,“班主任说你外公给你请了几天的假,你好好休息。我会帮你记笔记的。”
夏小殊道:“逸文,谢谢你。我回来给你带零食。”
见夏小殊挂了电话,晏修筠朝向了夏小殊相反的方向,道:“是你小男朋友打来的?”他的语气带着病人的孱弱,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其实呢,那天我是骗你的。林逸文不是我男朋友。他是直男,暗恋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夏小殊又坐到了病床旁,用棉签有的没的沾着水,“那天我就为了气气你。”夏小殊实在忍受不了晏修筠提到“小男朋友”时的暗讽语气。他错以为,晏修筠像望子成龙的老父亲,对早恋的儿子有嫌厌和恨铁不成钢,倒不如他自己坦白了。
晏修筠转到夏小殊的方向,正好望到了他亮晶晶的眼睛。夏小殊献宝地说道:“还要不要再沾点水?”
晏修筠还没来得及说“好”,夏绿蕊就走了进来,穿着米色风衣,脸色苍白着,嘴唇上没有血色。夏小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走出了病房。
夏绿蕊的脸色冷冽得像块玻璃,道:“晏修筠,你是不是忘了第一次和夏小殊见面,我说了什么?你只需要当他是个外人。你现在在做什么,演慈父吗?夏炎说你还专门为他挨了打,真是深情。”
晏修筠的麻醉劲完全过了,伤口开始一阵阵发疼,再加上夏绿蕊的话,浑身都难受。
“晏修筠,你记住,是我给你钱的,不是夏小殊。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在他面前扮好继父。是冷漠的继父,不是慈父。”夏绿蕊讽刺地一笑,“你别以为你妈看好病回去了,你就不欠我了。如果你不听我的,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晏修筠忍住不快,道:“夏姐,实在不好意思。还害您特别跑过来一趟。我以后不会和他接触了。”
“夏姐,医生说您要保持好心情,您不值得为我这种人生气。”晏修筠看着夏绿蕊的脸,“夏姐,你这几天有不舒服吗?”
夏绿蕊见晏修筠服软,表情舒缓下来,坐到了病床边,道:“疼的厉害,医生给我打了好几针吗啡。”
夏绿蕊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道:“我想见夏殊。想见我弟弟。”
晏修筠点点头,道了一声“好的。”夏殊是夏小殊的舅舅。夏小殊第一见面说得没错,自己长得像他舅舅,才有幸被夏绿蕊选作了这个替身。夏绿蕊脆弱的时候,他需要假扮好夏殊的角色,安慰她倾听她。
晏修筠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怎么了?”
夏绿蕊一听见了“姐姐”一词,眼泪簌簌地留下来了,道:“弟弟,刚才……我见了夏炎。夏炎又骂了我,他怪我没有照顾好夏小殊。他根本不知道我生了多重的病,不知道我每天有多疼。夏小殊出生后,他就不关心我,放弃我了。”晏修筠没问过夏绿蕊为什么确诊了乳腺癌晚期还不告知夏炎和夏小殊,他也没立场问。想必这两对父女、母子之间的罅隙太深了,她给不了他们什么,也从他们身上获得不了什么。
夏绿蕊的情绪有点激动,攥着被子,道:“弟弟,当初不是我想生夏小殊的,是他们逼我生的。夏小殊的死活关我什么事?他死在外面最好。”
晏修筠不敢劝解夏绿蕊,道:“姐姐,你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晏修筠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夏绿蕊的手,演夏殊要演全套。
夏绿蕊继续说:“弟弟,我现在还是全身疼,像无数根针扎在身上。我怕过几天连吗啡都不管用了。我很怕死,真的害怕。 ”
晏修筠苍白地笑笑,道:“姐姐,你要是害怕就找我聊聊天。我一直在你身边。”晏修筠觉得自己演着演着都信了,似乎他们真的“姐友弟恭”,夏绿蕊轻贱他的那些话也不复存在了。
夏绿蕊又讲了自己这几天的生活,慢慢把眼泪止住了,终于恢复了一开始冷漠的表情,道:“晏修筠,我走了。下次需要见面会给你打电话的。”
晏修筠点了点头,道:“夏姐,我会谨记您的告诫的。”
夏绿蕊站起来,转身往病床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她顿了顿,狡诈地一笑,转过身去,冷冷地对晏修筠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以后在我面前你就扮演好夏小殊的继父。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可以接触接触,只要不要向他泄露我们两人的关系就行。”
晏修筠觉着夏绿蕊的态度变得太多,以为是试探,连忙说:“夏姐,我怎么敢?您说不接触夏小殊,我以后不会接触了。您放心吧。”
夏绿蕊似乎要挤出几滴虚伪的眼泪,道:“我现在要以身体为重,也管不了夏小殊了。要是夏炎再因为他的事找我,我可受不了。你看管好他。”
晏修筠以为夏绿蕊是嫌麻烦才放了禁,心里暗自高兴,表面上装作平静,道:“夏姐,我听你的。您也要保重好身体。”
如果晏修筠能注意到夏绿蕊狡猾的眼神,也许后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夏绿蕊就像一名歹毒的猎人,以晏修筠为诱饵,一步一步将夏小殊引诱到荒地,准备趁夏小殊不注意给他一枪,当然这些也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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