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虽然并不热,但也没有那么冰了。
我掀开他的额发,用刚从胸口拿出的布条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竟还有些欢喜。
他若是知道我在用什么给他擦脸,怕是要被我气的浑身发抖,我忍不住坏心地想。
除了些擦伤,他脸上的其他伤口并不严重,我多擦了几道,却在他的右脸上发现一条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十分狰狞。
我停住了手。
这是他被父亲押进地牢之后被打的,我闭了下眼,几乎顷刻间就回想起当日所见的可怖形状,却不知这么久他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或许是我从来都没仔仔细细地看过。
布条已经脏的不能继续用了,我便又重复了几次,将撕好的布条用了大半,才将他浑身收拾的干干净净。
将内衫搭在他身上之时,他那布满青紫与疤痕的身体仍旧不停地在我眼前浮现,新伤旧疤,都是我不知道的。
脏了的布条我并没有扔,全部都被我放进了盆中,干净的水逐渐被血污染的浑浊。
我将盆端了出去,却在门口见到踌躇不定,抓耳挠腮的小春花。
她听到我开门的声音,陡然一惊,迅速转过头来。
我面色淡然地看着她,她脸色一变,将一个小篮子放在我脚下后扭头便跑开了,跑之前还不忘哼了我一声。
我低头看着篮子,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草药,还有两个已经冷掉的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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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井里又打了些水,将脏掉的布条用力洗了几道,再拧干的时候布条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模样,但好歹干净了许多。
我又去山里掰了几根枯竹,搭了个摇摇欲坠的架子,所幸几根布条并不足以压垮它。
做完这一切后,天已经快黑了,我才将门口的小篮子拿了进去,放在床边。
我拿起一个馒头几口便吃完了,没什么味道,也有些干硬,却唤起了我久违的饿意,但我没碰另一个馒头,开始翻起了旁边的草药。
好在我曾经在寨子里帮过一段时间的忙,这里面的草药我居然多多少少都认得一些,我挑出了一部分拿石头磨碎,再掀起我盖在薛流风身上的内衫,之前清理过的伤口又重新渗出血来,浸透了他身下的干草席。
我心头沉寂,默不作声地重新又清理了一遍,再将不知有没有用的草药敷了上去,而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了。
重新盖上内衫的时候,我只觉得手中拎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千斤重的巨石。
我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却发现原来是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心中茫然,只来得及侧身避开床,便眼前一黑,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