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当那老头气哼哼地进了屋之后,我才扶着薛流风一步一瘸地走到小春花不远处,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位……妹妹,不知可否借个空处安置一下?”
我这句“妹妹”一出口,小春花便微微又低了低头,似乎有些害羞。
大概是错觉吧。
“最边上有间空屋子,你们自己随便,不,不要烦我!”果然,她依旧很凶。
我松了口气,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道:“那春花妹妹可否告诉我,这附近可有大夫?”
“呸呸呸,你叫谁春花妹妹啊?”她抬头瞪了我一眼,缩回去之后又一动不动。
片刻,她有些迟钝地开口:“什么,你要找大夫?”
那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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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很烦那个死老头,但要说这十里八方的大夫,还真没人比他好。”话是这么说,小春花的脸依旧很臭,“你要有事直接去找他,不过他愿不愿意我就管不着了。”
说完她便真的不管了,一声不吭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扶着薛流风走到那间无人的屋子前,推开了门,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也不知被闲置了多久,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站在门口,有些傻眼。
再次看到我的时候,小春花明显很不耐烦了,“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
从来没有遭受过嫌弃冷遇的我此时竟然格外的冷静,厚着脸皮开口道:“那屋子是空的,不知道有没有多余的寝具可以借用一下?”
“没有,”她毫不犹豫地否认,然后又大发善心地加了一句,“院子后面还有点干草,你自己铺着将就一下吧。”
我没办法,便依言去搬了几捆干草铺在屋子里的地上,将薛流风放在干草上,可南疆本就湿冷,夜里寒气又重,睡在地上并不是件好事,我倒无妨,但薛流风……
我低头看着他,他紧闭着眼,眉间微蹙,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浑身上下更不知添了多少新伤,气息几不可闻。
我站起身来,推开门,却见那老头恰巧在院子里,正往罐子里撒着些什么。
我还没走近,就听到他不冷不热的声音:“不救。”
我一愣,一股火气上了头,“为什么?”
那老头没跟我置气,回头一脸古怪地看着我:“要死的人有什么可救的。”
“有,为什么没有,”我否认着,却没什么底气,“他有的,他还有气,他还能救。”
“你觉得有救,那你便去吧。”他应付了我一句,便不再理会了。
此时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救人,但我却将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求您了……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哑着声音,没有人知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求人,没有任何底气。
“话别说的太满,嘴上说着什么都可以,真让你做你做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也不知你还敢不敢这么说。”他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我刚想追过去,却被人拉住了。
是小春花。
她一脸了然,“死老头不乐意,缠着也没用,我也不懂什么医术,你自求多福吧,好好照顾着说不定还能再撑几天,但要是死了你记得一定要及时扔出去,放屋子里会臭的。”
我听不下去,阴沉着脸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