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贞让他们都赶紧温书去,明儿一早还要去参加面覆呢。--**--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这一次林家取中的有六个,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就由林大秀带队去县衙面覆。
到了县衙门口的时候,那些差役还有负责点名的书吏都认出来,纷纷笑着作揖见过县案首,少不得又是一阵寒暄。
很快其他考生也前来集合,见县案首已经来了,他们纷纷上前作揖见过县案首,甚至有以前叫他林学弟的,现在也不叫学弟,而是改口叫学兄。
读书人的圈子不以年纪排行,而是以考试名次以及学问大小来排,在他们看来林重阳成为秀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就是老友,必须以兄呼之。
现在先叫着熟悉一下,还讨好案首拉拉关系。
林重阳虽然听着有点别扭,不过风俗如此,出门在外,他自然不会矫情,却也不会真个称呼别人“弟”自然还是“兄”,不是特别熟的关系,大家互相称呼兄也是惯例。
宋晟被几个人围着在那边冷眼看着,说不出来多难受,这些风光本来是自己的!
张时劝他,“宋晟你也别难过,府试你再压他一头就是了,说到底还得看府试和院试呢,县试代表不了什么。”
宋晟攒紧了拳头,虽然这样说,可府试的时候那可是有七个县案首齐聚呢,到时候自己更不好出头。
原本他觉得自己是铁定的县案首,到时候府试的时候再加把劲,说不定可以争一个府案首,现在……
他郁卒得很,哼了一声,朝着林重阳等人过去。
这时候礼房书吏已经开始点名,让他们排队列入内去后宅拜见于知县。
在县衙门口点名集合,林大秀就不必再进去,去门房等即可。
林重阳告别他爹,然后率先第一个进了县衙大门,再等着后面的人一起过去。
密水县衙是老县衙,破旧不堪,但因为是一县中心,所以就算破败外面看去也是高墙重檐,威严无比的。县衙大门进去以后,要穿过仪门,然后是大堂,二堂,之后就是后宅院。
后宅是知县大人的起居地,也是家眷居住地,除非知县召见,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这一次于知县就要在后宅的花园面覆诸考生。
进了县衙大门后,林重阳是案首自然要排第一个,别人拍在他后面依次进入才行。
宋晟见引路的书吏还没进来,他欺负林重阳人小腿短,快走到前面去,张时等人有样学样,都扯开步子跟着宋晟将林重阳给甩在后面,甚至连引路的书吏都不管了。
见他们如此,有两个人上前指责宋晟,“宋兄如此太不厚道。”
说话的一个是王文远,一个是林重阳右边那个考生,叫赵庆年,他对林重阳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纳头拜师,就算宋晟素来声名在外他也并不在乎。
大家都是按照名次排队进来的,前面的几个将案首抛下,后面的不明就里也跟着加快脚步,幸亏王文远和赵庆年刹住步子就挡住后面的,免得案首被甩在最后一个。
那不是案首丢人,反而是他们这些考生丢人。
林重阳向两人拱手致谢,这时候林家堡的几个考生也赶上来,一个叫林维民冲到林重阳跟前,“小叔叔,怎么回事?”
林维民的爹是承字辈,他叫林重阳叔,实际比林重阳大五六岁。
林重阳笑了笑道:“没什么,咱们进去吧。”
这个宋晟是真蠢还是自以为有派头,要给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县案首一个下马威?不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就说于知县既然点了自己,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刨去真才实学,如果几个人才华、家庭差不多,那于知县自然也点年纪小的,因为年纪小的毕竟稀罕,靠着真本事坐案首,同僚们也会羡慕,知府大人那里也会问及夸奖几句,这都是政绩。
他以为是跟自己过不去?
呵呵。
既然那么愿意跑前头去,就让他跑吧,自己慢悠悠地走就好。
结果就是宋晟一时头脑发热犯了蠢,带着自己那伙儿人急吼吼地跑进去,其他人都跟在林重阳后面慢慢走。--*--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虽然着急也没办法,案首人小腿短,走不快啊,他们恨不得能将案首抬进去。
县衙那么大,一个大前院都有个足球场大,走得时间自然要长一点。
而宋晟几个一口气去了后宅院门口,却被人拦住。
两个门子打量他们,瓮声瓮气道:“你是林案首?”
宋晟胸口一滞,“不是。”已经意识到不大好,早知道略等等。
那门子就道:“料你也不是,林案首俊美无比,咱们不会看错的。”
宋晟心里连连冷哼,你知道他长得俊,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个三寸丁啊!结果等了片刻,林重阳还没来,两个门子就说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又呼呼喝喝地问宋晟他们怎么先来了。
宋晟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两个差役,自己到时候有了正经功名,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年轻气盛,又骄傲清高,并不将这些低贱的差役们放在眼里,又暗恨那引路的书吏,竟然不催着林重阳他们赶紧过来,分明就是故意搞事。
不过他们足足等了两刻钟林重阳等人才到,里面于知县都打发人催过两遍了。
“林案首,怎么晚了这时候?”俩差役态度十分和气,就跟林重阳的本家大哥哥们一样,让他觉得有点诧异。
他也不托大,并不因为是案首就不把差役放在眼里,拱手,“让几位久等实在抱歉,方才走得太急,脚崴了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脚。
两名差役见惯场面的,立刻脑补一下走得急是什么情况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宋晟一眼。
宋晟郁闷得很,关自己什么事儿,他崴了脚是他笨!
这一次他也不敢再跑到林重阳头里,否则还得等上半天,他看林重阳在前面走得稳稳当当地,两只胳膊甩得非常有韵律和节奏,哪里是崴了脚的样子,顿时气得两眼冒火。
前面一片荷池,残荷照水,岸边柳树发芽,迎春嫩黄,还有几株老杏树缀满花苞,绽出一点点粉色。
于知县披着大氅在池边的陶然亭内就座。
林重阳为首,领着众学生们上前给考官行礼,“学生参见先生。”
既然是考官,那就可以师生相称,这也是惯例。
于知县视线落在林重阳的身上,看他虽然小小一个孩子,但是不卑不亢神态自然,不禁微微颔首,让他们免礼。
于知县惯例讲几句话,勉励他们再接再厉为密水争光,争取考过府试。大家自然要表一番决心,然后于知县就让他们以院中景物各做一首绝句。
五言七言不限,一炷香时间。等做完诗都交上去也差不多晌饭时间,于知县命摆宴席款待诸位考生。
筵席就在花园里,一共八桌,一桌十来个人,席面分三等。
就算一等席面,林重阳觉得也不如家里的好吃,反正他不是为吃饭来的,他还寻思四伯就是开玩笑,大部分人不会跑知县面前来吃大户,不过等于知县摆摆手表示开席让考生们随意的时候,林重阳就发现起码一半的考生真是为吃饭来的。
比如说王文远!
王文远就在林重阳对面那桌,他右手筷子左手端碗,左右开弓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就跟一年没吃过饭一样。
林重阳原本正接受于知县询问呢,见状怔了一下,差点失礼,忙把视线收回来好好听于知县问话。
于知县的视线从他脸上投向对面的王文远,也不以为意,毕竟很多贫寒学子除非进学甚至中举,否则一辈子吃不到这样的丰盛佳肴。除开那些家境殷实人家的子弟,其他人还真是冲着大吃大喝来的。只怕有些人从放榜之后就没正经吃饭,就等今日这一餐呢。
于知县倒是也深谙此道,并不会为此轻看学生们,他照例问了林重阳一些问题,期间也不冷落其他学生,只是没有对林重阳那样和蔼,尤其宋晟和张时。
那两人原本还想奉承知县,见他对自己好像不感冒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反正知县三年一换,跟自己利害关系不大。
又略坐片刻,于知县说去更衣,让学生们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