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言收拾起姜银城发汗后换下的衣服，丢进脏衣篮，头也没抬：“小灰人是真实存在的？彗星要撞地球了？暗物质探测成功了？”

“嗨呀，不是”，姜银城边说边把笔记本的屏幕转过去给他看：“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顾言仅仅瞟了一眼，就愣住了，手一瞬间有点发麻。

“这不是那张照片吗？”

“嗯，当时那篇报道和照片我都保存下来了，今天闲着无聊就看了看，这张照片我用软件修复了，虽然修复之后也不算多高清，但还是能看出不是我吧？”

“我知道那不是你。”照片上这个男人平头方脸，皮肤黑黄，身材虽然不大好判断，但体态含胸驼背，看起来有些猥琐，身上穿一件条纹Polo衫，而姜银城皮肤白，精致的下颌弧度略有点翘，头发虽然略长但平时打理的也整齐，姿态挺……拔？这时候顾言正好瞟到了在床上窝着的姜银城，脑子瞬间卡壳了。

姜银城说：“关键是，我知道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就像是一场高烧把他那些冰冻的记忆融化了，那些往事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清晰了。

照片就是在办公室里拍的，这工位的分布姜银城还记得很清楚，照片里的人正是当初运维组的主管，不到三十岁，话不多，人很低调，工作上也还算踏实能干，可照片中，他的座位旁边站着一个身穿T恤短裤的年轻姑娘，像是正在向他汇报工作，而他的手，一只搭在桌上，另一只则正抚在女孩白皙的大腿上。

“得，这下算是真相大白了。”顾言其实心里想着，有这样的法子当初为什么没想起来用啊，可转念一想当时姜银城的状态，也大致能够理解了，其实想知道真相根本没那么难，只是当时群情激奋，大多数言论只是情绪的宣泄，压根无意分辨是非、还人清白。

“虽然咱们自己搞清楚了，但现在再想去翻这个旧账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顾言心里倒并没有高兴起来。

“我知道，我可以等，等着命运的天平偏向我这一边的那一刻，”姜银城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我也并不是完全为这个，其实比起是谁做的，我更好奇是谁拍的这张照片。”

“终于开窍了？总算知道长点心眼儿了。”

姜银城咧嘴傻笑了两声，接着说：“从这张照片的角度来看，不像是摄像头拍的，这位置没那么高，几乎就是平视的角度。”

“所以呢？”

“所以啊，就很有可能是办公室里其他人拍的，可这不是很奇怪吗？办公室里还有人呢，他就敢这样做？”

“才说你有心眼儿，”顾言朝那冰淇淋罐里看了一眼，边缘的乳白色冰淇淋已经化成了一圈奶油，“许多悲剧都是在周遭的漠视下慢慢酝酿而成的，知道有人在作恶却没有人阻止，人人视而不见，这是一种无形的怂恿，所以作恶者才会肆无忌惮的。”

姜银城点了点头。

顾言又继续说：“但这张照片嘛，你看，这里能看见这屋里的灯都亮着，可光线还是不太好，也说不定是另外一种情况，也许那会已经是晚上，大多数人都下班了，那个时间他可能没想到办公室还有别人在，才被某个有心人偷偷拍了下来。不过既然他敢在公共场所这样做，八成也不是头一次下手了。”

姜银城抿起了嘴唇，“我们那儿本来女生就少，还总留不住人，我还以为是别的原因，可这女生……”

“怎么了？你应该认识吧。”

“有印象，但是照片曝光的时候她应该已经离职好一阵子了，所以当时才没能好好澄清，也是我的失职了，按正常流程每个离职员工都会安排一次离职面谈，这也许是我忙着到处出差的那短时间发生的，当时这些事情都是别人替我做的，我本应该早点发现的。”

顾言坐在床边，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说道：“现在发现也不算太迟，说不定像你说的，到命运的天平倾向你这一边的时候，一切会真相大白。”

“我知道的，但我不光是担心这个，我就是怕我身边的人出事。”姜银城放下电脑，神色激动而不安。

有些人就是这样，如果只是牵扯到自己，那还能够沉得住气，但如果会连累身边的亲朋好友，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更何况是经历过一次惨剧的姜银城。

“所以你想到了谁？”顾言这些天其实也想过，姜银城的朋友他也听说过不少，但最近才出冒出来的，只有龚志强两口子和那个神秘兮兮的小老外。

姜银城摇了摇头，“倒不是我怀疑谁，你说我要是告诉警察这些事的话，是不是挺傻的，就像自我意识过剩一样，还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依顾言看来，这的确不是明智之举，本身警察就在怀疑姜银城，提供这些信息不见得对他有什么好处。

但不等顾言回答，姜银城就自己自问自答了，“但这都没有人命重要，对吧？”

接着，他就马上联系了周正。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