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你是谁？”

那晚她完全昏迷，根本没见过他们两个，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黄德文没有任何铺垫和寒暄，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为了您孙子的事情来的。”

老人那张脸瞬间从诧异变得惊悚，像是听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

“我的孙子！那孩子怎么了？”她的嗓音虽然微弱，但此时像是在竭力呼喊，那只被黄德文握住的手也骤然收紧。

黄德文却很镇定，将食指比在唇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嘘～你不想被别人听到吧，居然有那样的孩子。”

那老人听见他的话马上噤声，浑浊的双眼依然惊恐万状的盯着他。

“别怕，我是来帮您的。”

老人将信将疑，但是还是将手松开了。

“您一直用自己的血喂养您的孙子,没错吧？”

“这……你怎么会知道？”那老人吃力地支起身子，半靠在床头。

黄德文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发问：“您不担心那孩子怎么样了吗？”

那老人听了她的话，整个人怔住了。

“您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呢，是什么人让您这样做的吗？”

老人停顿了一下，像是欲言又止，又似乎是在回忆，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来：“那孩子从小并不聪明，说话晚，一直不招他爸妈喜欢，但他一直非常安静乖巧。我儿媳很少带他，难得有那么一次，儿媳带着他到市里玩，回来之后这孩子的性子就变了，变得很暴躁，经常哭闹，之前为了哄他我在院子里养了一对兔子，那时也被他咬死了。”

姜银城听到这里，想起那天地板上的血痕，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我知道这不正常，可之后那一阵子，孩子又变得乖巧听话了，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变得暴躁起来，有一天夜里，他像梦游一样跑了出去，把我急坏了，就出去找他，可刚出门没多久，就碰见一个女人，怀里正抱着那孩子，这女人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与众不同的，要我用血喂养他，其实无论什么血都可以，猪血、鸭血、兔血，但……最好的，还是人血。”

说到这里，老人似乎觉得十分吃力，虚弱地喘着气，休息了一段时间。

这话题的走向愈发诡异，姜银城虽然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悄悄地看了看四周，所幸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所以您就抽了自己的血给那孩子？”

老人微微点了下头，默认了，接着说：“人血可不好找，我担心这孩子长大以后发现这样是不正常的，所以就把自己的血搀在了番茄汁里，每天喂他喝。”

黄德文点了点头，“是个好办法，但您有没想过，把血给了他，您自己可能会死的。”

或许是想到了疼爱的孙子，老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慈祥，她摇了摇头说：“我已经老了。”

黄德文怜悯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您勇气可嘉，但以后就不需要这样做了。”

“是不是我孙子出了什么事？”

姜银城已经大致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心想，该说是小孙子出了事，还是被他咬的那个人倒了血霉呢？

“您病倒了，就没人为他提供食物了，所以……”

“他闯祸了是不是？”老太太挣扎着想要起身。

黄德文马上制止了她，“您不用担心，他很好，我们已经处理好了，但今后他不能和您一起生活了。”

老人的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出声，她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垂下了头。

“但或许您还可以偶尔联系他，他会很好的。”

“可我儿子和儿媳那里……”

“您放心，他们已经同意了。”

“他们并不知情。”

“我知道，所以我们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再联系您的。”

除了医院，两人并没有马上叫车，而是在路边并排走着。

路边的矮松依然翠绿茂盛，一簇簇暗红的月季像是勃良第色的丝绒裙摆，覆着白霜，迎风而开，这是寒冬到来之前最后的狂欢。

“那孩子会被带到哪里去？”姜银城问。

“一个适合他生活的地方，那里会有许多像他一样的人，他会习惯的。成为吸血鬼之后，如果没有人教他如何生存，很快就会出大事了。”

“可他是不是太小了？”

“嗯，正是因为这样，而且是新生的吸血鬼，所以没办法靠药片活着。”

“没有血的话你们也会死吗？”

黄德文摇摇头，说：“不会，但会变得非常虚弱，如果一直没有血，就会枯竭，陷入深眠，某种程度上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姜银城突然抓起他的手捧在了胸前：“我会好好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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