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久久不语,咽下那些苦涩道:“弟子,受教。”
让玄悟成为人身,授予他这一身的本性,将其选为对抗孔雀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当日师尊便迟迟未曾回应,只因不能泯灭其原有的本性,怕他日会重蹈孔雀明王的覆辙。
佛祖停顿了片刻,声音又遥遥飘来。“敛心池水通达三界,能映射心中神思。你能在水中看见的画面,皆是你内心深处所担忧之时。那日孔雀明王执念颇深,控制你的身体,剜出了你想心脏,想要至你于死地。这一条明,保保下来着实不易。”
金蝉子脑海中骤然的绷紧了一根弦,似是那剜心时的痛感又侵袭了全身!那时的他神志清明,知道孔雀将他意识释放出来就是要让自己深刻的体会那种痛楚。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不愿意再回忆起当日的事情,稍稍想起便会不由得心生寒意。金蝉子不知佛祖是如何的保住了他的性命,只知意识重新恢复之时,便是在那莲花宝座之下,之后便一直待在了敛心池默写佛经。他双眸中暗淡下去,淡漠道:“弟子能逃过一劫,全赖佛祖慈悲。若非如此,金蝉子本应是个已死之人。”
佛祖似乎甚是满意的嗯了一声,复又道:“那玄悟虽然是山中的一缕灵气,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残存了一丝意念,但是却因你之由,化成了人身。他生来带有法力,隐有佛光,对于一个身份不明之人,并非是一件幸事。”佛祖的语速缓慢且低沉,停了停。“虽然他降服了孔雀明王,但他终归是不属于三界之中,此后无论是发生何事,皆是无人可以掌控。他的出现,虽是因果,却亦是劫数。而所有的种种,金蝉子,便是因你而起啊。”
金蝉子心中一凛,原来佛祖早就知道玄悟的来历。并且早在当日,便已经注定了玄悟的命数。他一直认为若是能好好的教化,可以泯灭原有的本性。可却不知,因着孔雀明王之乱,将一切都尽数打乱。此时,他在敛心池中看见了天庭面临劫难,玄悟那一张轻狂的面容,与那当日的孔雀明王极为的相似。天庭能纵容孔雀,但是对于玄悟,却不会纵容。待到诸神被玄悟所伤,玉帝下了三界诛杀令,皆是灵山亦不会袖手旁观。而那时对于玄悟而言,才是真正的劫数难逃!
是他的一时大意,成就了今日的玄悟。这人心中本善,却奈何隐藏着自己自洪荒与生俱来的恶念。师尊教授了他法力,激化了这种意念,待到玄悟无法控制之时,那才会是三界最大的祸患!
而卷帘大将和天蓬元帅……
金蝉子闭了闭眼,亦是被他自己连累了……
“弟子罪孽深重,因一己之身,招致天庭劫难,着实罪责难逃。”金蝉子缓慢的睁开眼睛,语气凝重道。“事已至此,弟子实在没有颜面在安心安居一隅。敛心池清净无浊,恐被弟子心中执念沾染。日日在此默写佛经,亦是不能清楚诸多杂念。此番事情,皆是因弟子而起,还望佛祖能允准弟子前去天庭,劝诫玄悟迷途知返。恳请玉帝能……”金蝉子一顿,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恳请玉帝如何?
对视为眼中钉的玄悟网开一面?
他横冲直撞的打到了南天门,伤了四天王和托塔天王,杀了风神,重伤巨灵神,此刻还在搅动着三昧真火,将那些天将烧的个个自顾不暇。并且连天庭中最为位高权重的天蓬元帅和御前的卷帘大将都卷入了这场混战中,背弃了玉帝。对于这种种恶果,他如何开口,使得玉帝能收回成命?
唯恐,是要等来那道诛杀令罢……
金蝉子思虑片刻,猛然抬眸,对着虚无屈膝跪地,双手合十在胸前,垂眸恳切道:“弟子本是洪荒凶虫,恶性难泯。幸遇佛祖日日教化,心中感激。但那玄悟乃是因弟子之过方才有了今日恶果,着实不应让他一人承受。而卷帘大将和天蓬元帅至诚至信,皆是刚正之人,愿用性命圆了当日同生共死之谊,亦不想手染挚友鲜血。弟子恳请佛祖指点迷津,愿用弟子性命,换取三界宁和。无论是何种罪孽,请加诸在弟子身上,换取他人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