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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南关城,北关城的守卫显然森严许多。
呼其图四人还未到城门下,便已有一队卫兵拦住了他们。照例盘问了一番,还拿出了所剩不多的碎银,对方却依然坚持要搜查他们的马车。
带队的卫兵拿着灯笼在马车四周逡巡,忽然顿住,道:“现在夏天还没过,你们为什么戴着帽子?都摘下来!”
四人均是一滞。
他们要么就是拒绝投降、要么就是在原先的军队中受到了欺压,才逃往北平,想找到机会与汉军作对。四人均是刚正不阿的汉子,当初才会立下誓言,不解发辫。
四人面面相觑,火里火真率先道:“大人,我们几个头上感染了癞疮,不想吓着别人,才遮起来的。”
“四个人都长了?”
“对对对,大人可别被传染了。”
负责赶车的查干巴图拼命用手按压着自己的发顶,朝领队凑近道:“这里面可什么都没有,大人不信,您来看看,就是小心别用手碰到。”
领队狐疑地看了看,见帽子里并无他物,又唯恐被这癞疮感染,挥手屏退他,道:“算了算了。你们几个都下来,检查**上的物什。”
“大人,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不会私藏什么赃物的。”
“我也没办法。南边那群人知道我这里还有一道关,都不好好检查。要是从我这放出去了,我上哪找人当替罪羊去。都乖乖下来!”
查干巴图将头探进车厢中,问道:“怎么办,下不下去?”
“你还商量什么?赶紧下来。”卫兵领队催促道,一边在车辕上不耐烦地拍打着。
火里火真以手势示意其他人下去,而他则躺在朱允炆藏身的衣物堆之上,掀开了上衣,露处缠裹的绷带。另外三人,则依次站在车前,任士兵搜查。
这一番折腾,可算是苦了朱允炆。
马车初入南城前,为了躲避追捕,这些元人将他卡在了马车车厢与座位的缝隙之间,其上用厚重的衣物掩盖着。他就这么被活生生憋醒过来。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周遭的难以言喻的浓郁气味,又让他几乎窒息。
那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关城,而交谈之时,说的又是一口蒙古话,他根本就摸不清自己的处境,唯有一动不动,任凭摆布。
而这北关城的士兵拦截他们的时候,朱允炆料想自己应该在某个关口。当听闻守城的士兵勒令他们悉数下来接受搜查,他心知机不可失,忍不住挣扎起来。
火里火真很快地察觉到了身后朱允炆的动静,他向后一记肘击,恰巧撞在朱允炆的太阳穴处,再过去度令他昏厥。
他复又掩饰般叫道:“嗷哟,大人,我的腰都骨折一个月了,实在动不了,要不您上来搜吧,这里就一些我们在关外过冬的衣物,没有别的了。”
领队面色如铁,不嗔不怒,暗自使了眼色,便有一个士兵,抄起灯笼,往车厢里一个迈步上来。火里火真主动掀开了身后层层叠叠的衣物供他搜检,却用半裸的躯体将夹缝堵得死死的,佯作不能动弹的模样。
不过,这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幸,一些声东击西的手段,他在汉人里也学过。
“这是什么?”
这士兵指着他手里抱着的箱子问。
火里火真道:“这是我们几个的家当。”
“打开看看。”
“这……就是一些盘缠,您要是拿了去,我们兄弟几个怎么过活呀!”
“我说了拿了吗?!打开看看!”那卫兵喝令道。
火里火真装作万分不情愿的样子,打开了盒盖,那士兵翻了翻,见都是些碎银和铜钱,瞧不出什么异样,又示意他将盒子关了,跃至地面,向领队报告道:“车上并无异样。”
这时,在关门前搜检其他三人身体的士兵们也纷纷报告无恙。
领队便在火光下,将他们的行踪记录在册,放手一挥,允他们过去了。
四人心下,均是长舒了一口气。
出关之后,再想追捕他们,那难度可不比在漆黑的晚上寻找一只大雁弱上多少。
带汉人的皇亲国戚出关,投奔自己的民族,这的确是个背水一战的做法。一旦失败,他们不但会暴露自己、丢上性命,而这几年在北平所摸爬滚打的经验与情报,也将付之一炬。
但若是成功呢?
对抗大明的筹码、对北平的熟悉、烂熟于心的城防布局和燕王部署……他们所拥有的一切,能够让他们获得大元朝廷的倚重。
他们皆是行伍出身之人,匡复大元、衣锦凯旋,是他们一生的宏愿。
如果此次顺利出关,与族人汇合,将这大明年轻的皇长孙交到元人营帐里作俘虏,就像当年大明皇帝将他们的皇子买的里八腊俘虏去一样,这该是多么大的胜利啊!
而他们,一定也能够以此立下战功,获得更高的军阶,而不是空有一身抱负,却只能够看人脸色,忍受小人和懦夫的指摘。
距离这一切,只剩这一道关门了。
他们向士兵道谢,慰问他们的劳苦,鱼贯入车厢中,暗夜遮盖了他们得意的面容。
查干巴图在心中默唱着赶马的小调,忍不住挥起了轻快的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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