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朱棣问他。

他急忙收声假咳，道：“还有一事，便有关这顾家和那姓庄的。”

朱棣见朱允炆好奇地张望过来，应了一声，道：“你且慢慢说来。”

南宫凌道：“我依您的指令，跟着那小画工，在顾宅中待了一夜，谁知天降暴雨，我在屋顶上冷得瑟瑟发抖不说，您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朱棣道：“你说书呢，好好说。”

南宫凌撑起竹竿一样的身体，面有难色道：“这……可能有些不太方便……主子，我还是私底下告诉您吧。”

朱允炆不满：“什么事啊，一定要瞒着我。”

朱棣点头默许。

南宫凌选择着说辞，“这庄姚回的，是顾朗的房间，直到雨停了，才回到工匠们的住所。”

朱允炆便问顾朗是谁，朱棣心下明了，向他将寿礼一事和庄姚找上他的缘由说了一番，又道：“像顾朗这样的富家子弟，染上狎奴的风气也不奇怪。”见朱允炆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消化着这条信息，朱棣又对南宫凌道：“还有呢？你可查到窦家的事了吗？”

南宫凌点头，“这还是要从庄姚身上说起。他是被顾朗从弄玉馆里买下的，我就去那里调查了一番。弄玉馆是一个相公馆，庄姚从小被人卖到弄玉馆中，跟在馆中的画师手下，帮着画些小官的图卷。八年前，正要**的时候就被窦翁看中了，赎回去当了窑厂的画工。窦家出事之后，他无以为生，又回到了弄玉馆，操起了为人作画的旧营生。一年前，又被前来寻欢作乐的顾朗看上，再度买下。不过这次，却是借画工之名，行风月之事。”

朱允炆听罢，不无遗憾道：“这也是个可怜人。”

朱棣瞥他一眼，道：“虽说他也是被逼无奈，但他跟了顾朗，锦衣玉食，不愁生计，岂不也是逍遥快活？何况，男风之事，你不甚了解，又怎知其中的滋味？”

朱允炆被他看得涨红了脸，道：“这……这是不对的，男人之间，怎么能做这种有违伦常之事呢？”

朱棣淡淡道：“违不违背伦常，和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西厢记》里，崔莺莺和张生私会暗交，难道就符合伦常了吗？圣贤书里可有一句说过，男人之间不可以行天伦之事？弥子瑕得宠时分桃盗车，反得卫灵公喜爱，年老色衰后，却被卫灵公厌弃，史书上责备君王重色轻情，但对弥子瑕，可有说过一个不字？”

朱允炆不料朱棣竟会这样说，脸越涨越红，埋首道：“允炆确实不知。但是，这样一定是不好的，一定有哪里是不对的！”

朱棣盯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有哪里不好，又有哪里不对呢？”

朱允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听他一言，更是不知从何作答。恰逢此时有下人禀报，王府外来了客人，他便借机偏转了脸，摆脱了回答。

原来是庄姚找上门来。

朱棣不便让他进抱月轩，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命家丁将他带至此地。朱允炆想见见这位画工，也跟了过来。

庄姚乍见到朱棣，急急忙忙闯进来，到了房中，被南宫凌及时拦下。他这才想起礼节上的事来，匆匆跪拜了，不待朱棣喊他起来，高声道：“王爷，您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替窦家平反啊？！”

“扑哧。”

座上传来一声轻笑。

庄姚这才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位年纪同他差不多上下的年轻男子。

朱允炆正立在朱棣身边，还没来得及坐下，依旧是那身白衫。庄姚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了一番，又转回朱棣身上。

“允炆，让你见笑了。”

朱棣无奈，怎么他身边这么多不讲规矩，毛毛躁躁的人？

他又对庄姚道：“关于这件事，王府已经派人在查了。”

“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来啊？”

“什么时候有了结果，什么时候就能立案抓人。”

“可是，再过半月便是吉日，这批九锡就要开始制作了，要是不尽快的话，这唯一的证物都要没有了！”

朱棣不动声色，道：“你再没有别的证据了吗？”

庄姚垂首，“有的，王爷。只是我只能给您一个人看。”

朱棣瞟了在场的两人一眼，朱允炆点点头，跟着南宫凌出去了。

“好了，你还有什么证据，放心交给我吧。”

庄姚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朱棣面前。正当朱棣以为他要对他说什么秘密的时候，他却在朱棣面前跪下了。

他正好便跪在朱棣**，白皙而巧致的手轻轻地攀上他的腿根。

一双玲珑的眉眼微微上挑，以卑微和虔诚的姿态仰视着他，喉间滚动，压抑了声音，道：

“王爷，庄姚愿意好好服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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