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景清轻声提醒,“自然认得,您便是户部侍郎郭桓郭大人。在下是今年应试的举子景清,这位是家兄景照,他素来随性惯了,还望大人不要见谅。”
郭桓道:“无妨。你倒是很知礼节,不愧是读书人。”
景清躬身,“若是大人有所吩咐,我们二人必不推辞。”
郭桓满意点头,“本官有一事相问,还请你们两兄弟如实回答。”
“是。”景清硬是压着景照的肩膀,才令他弯下脑袋。
郭桓将身子朝后靠去,“今日同你们一起来的人,你们是怎么遇到的,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要一一告诉我。”
景清虽然不解,却也惟有将他们庙会相遇、找回包袱、招待晚宴等事如实道来。
郭桓待他说完,问道:“他们只有两个人吗?”
景清答道:“不错,并没有他人。”
“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在下曾冒昧问过,他们却是不方便透露。”
郭桓凝视着景清,见他面色平静,目光坦然,不似说谎的样子,又道:“那账簿现在在哪里?”
“回禀大人,已经交上去了。”
“那两个人可否翻看过账簿?”
“我们拿到账簿之后便收进怀中,并不曾拿出,直到亲手转交给前来收账的官爷。”
“那么……你们拿回账簿之前呢?”
景清抬眼,见郭桓突然绷紧了身体,双眼如炬,紧紧盯着自己,心下一惊,便道:“大人,在下不知。”
郭桓闭目摇头,“你需要好好想想。”
“够了啊。”景照在一旁插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郭桓移目看他,“你叫景照,对吗?这样吧,若是你们二人愿意告诉我,那我便放你们回去,如若不然,就要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了。”
景清景照均是大骇。只是翻看账簿这点小事,为什么这位侍郎竟要如此威胁他们呢?
景照气得汗毛直竖,对着郭桓就喊:“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有罪无罪,这由我们说了算。”
景照啐一口唾沫,“狗官!”
糟了。景清心道,却已是来不及了。
“辱骂朝廷命官,这难道还不足以论罪吗?”郭桓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吩咐道:“把景照带走。至于景清,待你想起了这件事,便来同我回报,到时我自会网开一面。”
几名官兵迅速向景照靠拢,这些人又怎奈何得了他,景照正欲甩开,却听得景清阻止他,“哥!”
“他们不讲道理!”景照脱口而出,这一恍神,却已被人带上了木枷。这小小木枷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他握紧了拳头,双手蓄力,便要挣脱。
景清在他身后喊道:“不可把事情闹大,你想我们都成逃犯吗?”
景照猛然清醒过来,双手泄力,乖乖束手就擒,被他们拖向岸边。一路牙关紧锁,不甘至极。
“哥,等着我。”
景清似承诺般对他说着,无力地远望他们离开的方向。
车轿从长江返程,走了一段时间,便到了户部的官宅。郭桓差人将景照带去地牢逼问,又叫了人去皇城询问早先入宫之人。
皇城门离得不远,前去打探之人很快向他禀报了结果,说是那段时间里守城人只见到燕王朱棣同两个下人回过宫,再没有其他人。
郭桓泄愤似的拿起手中的镇纸敲打着桌面,肥硕的白手上下晃荡,“咚咚”的撞击声不绝。
“派人找个画师,撬开那个景照的嘴巴,照他说的把人画下来,一定要查清楚另一个人的身份!”
下人应声退下,门外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大人。”
郭桓准门外之人进来,道:“又怎么了?”
来人是大门前的守卫,他快步上前,跪地禀报道:“启禀大人,门外有丁、余二位御史求见。”
“什么!”郭桓从座上腾起,攥紧了圈椅的扶手。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请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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