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聚吞了一块，“嚼劲十足，味道也好，我在塞外吃的烤羊肉倒是完全比不过丞相的鹿肉了！”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陈宁沉声吟诵了一句，也细细品尝起来。

陆仲亨举起筷子又放下，对胡惟庸道：“这鹿肉想必得来不易吧。”

胡惟庸道：“那是自然，不过鄙人幸逢捕鹿人相助。”

“那位高人是谁呢？”陆仲亨问道，其他人也都停下了动作。

胡惟庸拿筷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依稀写了一个“李”字。众人均是心知肚明。胡惟庸的女婿李佑，是前太师李善长之弟太仆寺丞李存义的儿子，看类胡惟庸已经得了李家支持。

“如此便好。”陆仲亨将一块鹿肉送进嘴里。

毛骧和涂节不发一言地吃着，后者吞咽了一块，忽然嘿嘿笑道：“我听闻鹿中之王有山神之力，只怕我们这些人，还未见到鹿王，便被困死山中了。”

“那……”胡惟庸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就得看它能不能来得及护好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涂节疑惑道。

胡惟庸又拍了四下手，一个家丁忽然牵着一匹蒙住全身的牲畜出来。他将布揭开，顿时，在坐诸人均是目瞪口呆——

那是一头矫健而优美的鹿，然而这却不是吸引他们的原因。

真正吸引他们的，是这头鹿雪白的毛色，以及那双灵活的，如血滴一样，赤红的瞳孔。

陆仲亨道：“这……”

费聚道：“丞相这是何意？”

“各位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胡惟庸隐隐笑着，目中渐渐流露出骄色。

***

毛骧安静地跪在地上。

良久，周围都没有声音。

于是他大胆抬头，瞥见了一眼龙颜。

超乎他想象的，朱元璋在听到他通报的消息之后，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愕与愤恨。他只是微微挑起了眉毛，平淡地接受了他所说的话。

冠冕的阴影落在他脸上，毛骧不知为何，甚至觉得此刻他的帝王颇有些得意。

之后，他分明看见朱元璋笑了。

但那笑中毫不遮掩的轻蔑之情，却令他不由自主地起了颤栗。

他知道，这是兴奋的颤栗。

“毛都督，你听过郑庄公与公子段的故事吗？”

朱元璋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他不能立即明白的话，那声音在吼间滚动，透着股冰冷的愉悦。

“宫中正好有个职位没人，就由你来当好了。正好，朕命人做的公服也拿到手了。”

朱元璋这样说着，忽然一阵脚步声来回，他的身上，被披上了一件衣服。

用余光可以看到，他的身上那件金黄的锦服上，细密地绣上了朱红色的飞鱼图案。

他能够直觉地感觉到，他的理想正慢慢变得触手可及。

毛骧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他果然没有猜错，跟随朱元璋，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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