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那件僧衣却还留在原地，没有人敢去碰它。朱棣三两步上前，捡起了僧衣。

宋谨没料到他这一动作，急忙道：“你快放下！”

朱棣转身，对宋谨说：“知言哥哥，你来看。”

他的语气少有的严肃，宋谨一时也忘了回答，只走近了看那僧衣，朱棣指着一个地方给他看，他细细打量，却见那僧衣的衣襟内绣着两个小字。

“妙智，什么意思？”宋谨喃道。

那仆役突然插声道：“是妙智庵！”

朱棣问道：“妙智庵是什么地方？”

仆役道：“妙智庵在苏州府附近的一座高岗上，原来叫法华庵，宣德年间改的名。前朝没落之后，就很少有人去过那里了。”

宋谨忙问：“你可知妙智庵离这里有多少路程？”

杂役想了想，回道：“我记得是阳澄湖附近，出了城往东行，大约四十里。”

听言，朱棣和宋谨对视一眼，宋谨突然道：“明日我们便去这妙智庵看看。”

朱棣听言心里也是一亮，但又不敢抱太大希望，答应了宋谨，又将这事告诉了朱允炆。朱允炆没去过山里，倒是很好奇，便嚷着明天要早点去，比朱棣乐观多了。

第二天一早，宋谨便带着朱棣和朱允炆出了城赶到阳澄湖，在车夫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小山岗。朱允炆身子弱，不便来回山上，便让侍卫陪着，留在车中等待音信。二人辞别了朱允炆，沿着山路而行。一路林深鸟喧，曲径通幽，等到了山顶，见到了山门，日头正好升上了头顶。寺前有两列百年的古柏，高耸直立，与天相接。

宋谨轻轻扣着长满铜锈的门环，狮首衔着门环来回晃荡，敲击出古朴而苍凉的音色。厚重的寺门露出一条缝隙，一位年届五十的扫地僧穿着破旧的僧衣出现在他们面前。

宋谨向他鞠躬，恭敬道：“这位师傅，我们是前来求医的，我姓宋名谨，表字知言。”

那僧人用铁钉一样的目光来回扫视他们，突然将手中的扫把一放，径直回身往寺内去了，也没有搭理他们。

过了一会儿，那僧人返回山门，将门打开后，又继续扫他的地。宋谨让他们进来，对那僧人道了一声谢。这时，那人抬手遥遥指了一个方向。

朱棣暗暗心惊，幸好有宋谨这位风雅儒士在，若是自己，恐怕被他耍了都不知道。

他们拾级而上，尽头是一座小楼，凌空搭建在山崖上，用几根长长的栏杆固定底部。朱棣走上楼，总感觉地板随着他们的步伐微微晃荡，又觉得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从支起的窗子缝隙里可以看见屋内有一个黑衣僧人正在品茗。

他们敲门进去，发现桌上摆了三盏茶杯，客随主便，于是他们在桌旁坐下，一人捧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这茶不知什么品种，入口清香，味浓而不涩。

宋谨喝完了茶杯，赞叹了这茶一番，随后道：“昨日我们在扬州城内，见大师有圣手回天之术，因而冒昧到访。只因我这弟弟受了风寒，几个月都没好，家中上下均是心忧如焚，能否请大师为他诊断一下。如果能治好家弟的痼疾，回报不是问题。”

哪知那黑衣僧人竟回答道：“你们来错地方了，昨日不过是我的小小把戏，是为本寺添续香火才不得已而为之。”

朱棣当时就一口茶噎在了喉咙里，差点没忍住想把这妖僧暴揍一顿的冲动。然而不知怎么，朱棣总觉得这僧人一双眼睛老是在他身上打转。

朱棣凛着面色道：“你这妖僧，招摇撞骗竟然还说得理直气壮了？信不信明天就让知府封了你这座妖寺。”

宋谨暗中按住他的手，向那僧人恳求道：“大师若不是身怀异能，是断不会这样说的。况且我已派人调查过，那死而复苏的人确实是被大师所救，也确实与大师毫无瓜葛。”

那黑衣僧人朝他看了一眼，还是转向朱棣，也不知在笑什么，再加上一身黑衣，整个人都是阴沉与神秘。

那人道：“你真的要我救他？”这次，摆明了是对朱棣说的。

朱棣道：“废话！救不了他，我就拿你这口出狂言的妖僧抵命！”

闻言，那僧人从坐上起身，将枯瘦的手背到身后，缓缓踱到朱棣面前。他向着朱棣半俯**子，朱棣只觉一阵森冷的苍黑之气扑面压下，令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朱棣一时连话都说不流畅，“本王……公子言出必行，你就等着瞧吧。”

哪知那僧人竟道：“这样吧，要我救人也可以，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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