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眶有些泛红,陆宇宁只当他用眼过度,撇过脸去。
“楼下超市没关门,自己去买。”
他不是没有多的被子,不想给这个人用而已。
拍开用力抓住他肩膀的大手,快步回了房间,反锁了木门。
可刚用吹风吹干了头,敲门声又催命一样响起来。
“又有什么事?”
不耐烦地拉开条门缝,陆宇宁堵住入口,不让张望的顾向年朝里窥视。
“我没带钱包出来,手机也掉在公司了。”
可怜巴巴地拉出口袋,里面只有几张收入和发票。
“那就睡沙发,秋天冻不死人”
砰地一声甩了门,陆宇宁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
搬家之前,他刚和温煦把棉被都抱到顶楼阳台上,借着秋日的好阳光晒了一整天,那种残留的温暖蓬松令人眷恋,可一想到门外面还有个不合时宜的人,他的睡意就都被吹散了。
希希索索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保持着克制的力度,热水器响了又停,窗外楼宇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时钟过了十二点,陆宇宁还是睁着眼数着羊无法入睡。
透过门缝,他看见客厅的灯光也让位给了黑暗。
安静得可怕的夜里,陆宇宁第十五次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温煦不知道从哪个网红哪里学会的有助睡眠的干花香包和往常一样挂在床头,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陆宇宁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披了件毛绒外套解开了门的反锁。
客厅里漆黑一片,只能借着阳台的月光分出桌椅的轮廓,他走进了两步,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呼吸。
顾向年就裹着件厚毛衣,斜躺在布艺沙发里,因为没有枕头,他就团起条牛仔裤垫在脑袋底下,剪得风雅有型的头发少了吹风的定型,在沙发一端蹭得乱七八糟的。
卧室里小台灯的光投在他浓密的眉毛上,把上挑的眼角染上两分伦勃朗油画的质感。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确定了他的呼吸绵长,是真正入睡了,陆宇宁才搓了搓被秋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背,转身进了屋子。
在柜子顶上取出一床毛毯,陆宇宁展开边角,小心盖在顾向年的胸腹上,再低头去裹住双腿的时候,听见近在咫尺的嘴唇里发出一声嘤咛,睡梦里的男人皱着眉头,扭动了两下被牛仔裤硬布料硌得不舒服的脖颈。
等到他停止了动作,陆宇宁才收回保持太久不敢动而僵麻的手臂。
顾向年变得比以前更健壮了,窄窄的沙发连翻个身都不容易,一双长腿也要半曲着才能塞进去。
他像一头充满力量的猎豹,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只是困住他的笼子太过窄小,以至于让原本光彩四射风光无限的猎食者显得分外的窘迫。
“何必呢。”
陆宇宁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分手了,既然已经四年都没有见面了,何必再把两个人牵扯到一起。
他们既是不般配的,也是有缘无分的,徒然消磨青春,又有什么好处。
收回白天不敢细看的目光,陆宇宁终于起了点困意。
再次窝到温软的被窝里,他在双目闭合前最后许了一个愿望。
就让梦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