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个气喘吁吁的人正放下心来,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说,而后便带着感激的笑容身首分离。
城里的倭寇擦着□□上的鲜血,热情地同这位二船主打了招呼,并且谄媚地想要请二船主入城来歇息歇息。
徐钊面不改色地带着手下阅兵一般地从倭寇的中间穿了过去,作势要同倭寇们讲些话。那首领自然欢迎,属下们更是自发地将这位叱咤风云的徐船主的亲弟弟拥在中间,等待着聆听这位偶像式人物的声音。
徐钊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只简单一顿,便下令开炮。
里浦城中顿时变成了血肉的海洋。
火铳虽然方便携带,可威力照样不容小觑。片刻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倭寇们,在一片火光之中,变成了一滩滩支离破碎的碎泥烂肉。
城门处的十几人并不曾前来,听到城中的炮声,顿时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慌地脚底生风,朝城外逃去。
徐钊正查看着倭寇使用的火器,手下过来问道:“有十几个人跑了,要不要追?”
徐钊神色随意道:“几条小鱼而已,放了也罢。”将手中的火器给手下一指,笑着说道:“还是我们自家的东西。叫兄弟们能收就收,成色还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徐钊想着送佛送到西,干脆在沿海几城走了一圈,见着倭寇就放开手屠杀一番,捡了火器弹药,而后去下一城继续自己的屠杀事业。等到回到台州的时候,一千人已经杀了足足两倍于自己的倭寇,个个身上沉着浓郁的□□和血腥味。
沈潋正忧心忡忡地同卫琳婵等着消息,见徐钊回来,二话不说,给他一个熊抱,而后用力在他肩上一锤,红着眼圈道:“说好的一顿午饭也就解决的事,我同夫人心惊胆战地等了几天。小护现在还在庾大人府上,今日你若是再不回来,他们便当真领兵去接应你了”
徐钊春风得意,一把搂过沈潋的肩膀,说道:“那几个人我的确不放在眼里,片刻功夫也就弄死了。但兄弟我实在够意思,知道沿海边还有些倭寇藏着,干脆去看了看,将那些人轰了个干净。你若是去就知道了,地上尽是烂肉,熏都熏死了。”
沈潋大喜,同徐钊勾着肩,说道:“你快先去洗一洗,晚上来我这里,我陪你喝个痛快!”
沈潋将一处酒家里的存货全部扫荡了个干净,只留了二十坛在自己府里,剩下的全部让徐钊送给了手下。
两人一直喝到后半夜,桌上杯盘狼藉,徐钊已经倒在桌上人事不知,沈潋才招手让手下将他背回府上。
岳护坐在她身边,看她同徐钊把酒言欢,似乎当真是高兴至极的样子。眼下府中静了下来,才开口问道:“让徐钊前去剿倭,你是故意的?”
沈潋侧靠在他身上,仍是笑个不停,道:“自然。庾大人做知县时,手底下还没多少人呢,都没把几百倭寇放在眼里。眼下光卫兵也有个一两千,真能畏惧到如此程度?那我浙江果真是无人可用了。”
岳护就知道她鬼点子多,可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你为何要如此示弱?”
“徐钊当我是个兄弟,兄弟有难,以他的性子,不会不管。可我同样是巡抚,他和徐迟都不愿看见一个精明强干的对手。再者说,我是女子,偶尔示弱,也好给自己省点事啊。”说着,她竟软在了岳护怀里,撒娇道:“岳公子,我喝多了,头疼,你抱我回去嘛。”
岳护冷静地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理都懒得理。
沈潋又探手去够了酒杯过来,岳护这才将她拦下,皱着眉道:“酒量再大也不是这般的喝法。饮酒伤身,你不明白吗。”
沈潋扁扁嘴,将杯中酒倾在地上,道:“我高兴。徐钊对倭寇动手,沿海几城暂时不必忧心。可好处还不止于此。人人都道徐迟与倭寇交好,此番徐钊动手将两千倭寇轰成了碎肉。徐迟日后想同倭寇一起入侵沿海,也该摸摸自己的脸皮。”
她乐得简直要打起滚来,亮着眼睛抬头望向岳护,笑得不怀好意,“你说,徐钊回去以后会不会被他哥连腿都打断?”
岳护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沈潋半躺在他怀里,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斗,眯着眼睛说道:“将军前些日子来了信,说是新兵操练得不错。如此看来,其实他也不必这样着急。我们回去后,给徐迟、李页新、吴东峰都递上和书,让他们自己斟酌斟酌。夫清不会让徐迟那里有安宁日子过。到时我们坐收渔利就好。只是这段时间入省的倭寇也实在有些多。不知武僧那里如何。嗯,左不过也就是时间问题。入省的倭寇可能都比较穷?或者是因为穷才没办法,只好去抢老百姓?总之身上也就是一把刀了,没啥大规模杀伤性火器。若是他们个个都像徐钊手下似的,每人身上都背个火铳,我们还防个什么?直接拿根绳子吊死算了。”
岳护低头捏起一缕她耳边的碎发,去搔她的脸,沈潋笑着躲避,还有空说道:“过些日子我们就回去。这几天为讨这小祖宗欢心,我荷包都空了。”
岳护随意道:“卫琳婵不是还送了你一支玉簪吗,你若穷得厉害,干脆当了便是,保准一辈子衣食无忧。”
沈潋扁扁嘴,“得了吧,那样的好东西我恨不得供起来,每天烧香叩头。我就是穷疯了也不能卖它。”她抬起眼来看岳护,真真假假地说道:“早知道妓子能有这样的好处,我也不必拼死拼活地给朝廷卖命,往窑子里一钻,照样荣华富贵。”
岳护弹了弹她的脑门,不以为意道:“以你的性子,要把恩客活活气死的,谁敢要你?”
沈潋捂着额头委屈道:“你只胡说。钱塘的那个衙役还夸我长得好呢,说是我肯定能混个头牌。”见岳护表情不对,又立刻狗腿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又乖又坏:“我只随口说说。如果当真进去了,约莫你连我一夜都买不起。那我可不干。”
岳护被她气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