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有株玉兰开得极好。
沈潋站在树下打量一番,想着借下时节办个小宴倒是风雅。
徐钊已经来了不少时日,沈潋也不愿被他们耗在这里,头痛地想着自己打算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完了,这个祖宗什么时候才能顺顺溜溜地滚回去?
再浪下去她是真的要穷死了!
沈潋咬着牙,走回屋里提笔写请帖,才刚写了个“沈潋谨呈”,便被破门而入的庾大人惊得将最后的一横拉了老长。
沈潋肉疼地将那一张纸团了一团扔了出去,无奈地朝着庾滕斋问道:“大人有什么急事?”
就不能先敲门!
笺纸很贵的好吗!
庾滕斋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子,严肃地说道:“今早接到线报,先前停在桃渚所东岸的四百倭寇有了异动,正朝精进寺移动,仿佛有一路向西的意图。台州前方只有一个花街能有所阻挡。眼下形势不宁,我们该早做打算才是。”
沈潋定了定神,突然想到了一个不甚厚道的点子,也不着急说,先问道:“庾大人有何打算?”
“下官愿带一千官兵前往,将其驱赶出境。”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只是上次情况危急,又是一县作战,官兵们保家也好,为国也好,总归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破釜沉舟也有些底气。若是贸然前往迎战,估计哪怕是丢了世袭的职业,也要潜逃的。况且倭寇战力非凡,你只以一千兵力应对,讨不了好处。”
庾滕斋冷笑一声,“那便放任其突破精进寺,前往花街,最后连台州府也拱手相让吗!大人巡抚浙江,管着十几个州府,放弃一个也可以说是战略退缩。可下官是台州知府,台州失陷,下官只能以死谢罪!抚台担心伤亡,下官却不怕,与那些贱种决一死战便是,死了也是流芳千古的英雄!”
沈潋见他动了气,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道:“大人且慢。徐钊这几日可没少捞好处,也该出些力了。”
庾滕斋心中微微一动,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屑道:“抚台当他是多厚道的人?这样摆明了被利用的事情,他如何会做。”
沈潋心中已有计较,只说道:“庾大人不妨安心等等。后日我在府中办个小宴,大人巳时内前来,将消息放给我,我有本事让徐钊动手。”
庾滕斋见她胸有成竹,虽有忧虑,也只好暂且放下心来,又从怀里取了一封信出来,说道:“也是今早杭州传来的信件,写着是抚台亲启,我便送了过来。”
沈潋接信一看,见盖着总兵的大印,约莫是军报,取了小刀将信封裁开。庾滕斋早已背过身站在一旁,沈潋朝他看了看,将信纸展开。
“总兵席封平顿首
抚台恵鉴:府中书办来报,苏杭武僧斩杀倭寇三百余众。然州府倭寇,远不止此。仓促估计,少至五百,多至一千,藏匿山林之中,稍有收敛。少林武僧已至,巡防各地,或可助益。
另,某练兵渐有起色,至月底,如遇敌情,定可拼杀。海盗奸邪,出尔反尔,不可轻信。再,据密报,前桃渚倭寇不宁,有为祸台州之心。宜速回,二十日后,某兵临台州,剑指东海,定平桃渚倭寇,斩徐迟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