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切到喻辰的聊天窗口，发了张截图过去：【你们在楼上低调点呗？我在楼下都能看实况转播了，给大家留条活路吧。】
手机忽然一亮，喻辰点开扫了一眼，扬了扬眉。
他俩刚才说话真挺小声的，能听到点动静的人肯定离得特别近。他稍站起身，看见前排的女生正在疯狂打字，于是用手机拍拍对方的肩膀。
女生吓得一抖，扔掉手机回过头来。
喻辰将手竖在脸边，挡住倪千夏那边的视线，轻声说：“不好意思，能别往外面传么？”他眼梢往身旁带了带，浅浅笑道，“我女朋友会不好意思的。”
“好、好的，”女生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就拿起手机，赶在时限结束前把发出去的消息全部撤回了。
倪千夏一头雾水，问：“怎么了？”
“没怎么，”喻辰翻开教材，见老师已经站到讲台上打开投影，便轻轻捏了捏她垂在桌下的手，“听课吧。”
手就这么牵着了，要做笔记时松开一小会儿，写完字又继续握住她纤长的指尖。
倪千夏抿抿嘴唇，想起去年刚认识的时候，喻辰还是个花钱来补习班睡觉的人，转眼一年过去，他竟然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认真听讲的同时还能偷偷拉拉小手。
进步神速，值得表扬。
算了，长高就长高吧，倪千夏想，还是别砍腿了，她舍不得。
·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强化班印证了“浓缩才是精华”的真谛，在短短三十天里，把各科目的重要考点全部梳理了一遍。
最后一天放学后，倪千夏将重新整理的笔记送给了喻辰。
“我的毕生所学全在这里面了，”她站在路边望了望，庆幸今天堵车严重，“过段时间就要开学了，爷爷奶奶晚上会来接我，下晚自习你就别过来了。”
喻辰点头，没把心里那点遗憾表现出来。
本来之前他们约好了，高三上晚自习后，每天由他来送倪千夏回家，如今这个任务被她家人包揽了过去。
换个角度来想，其实也是件好事。
她在这方面一直有所欠缺，能在成年前的最后一年里，多感受感受家里无微不至的关心，或许对她的未来也会更有帮助。
喻辰垂眼看着她，傍晚的阳光依旧猛烈，在户外才站了几分钟，她额头就渗出了薄薄的汗水。
他上前一步，替她挡住毒辣的阳光，又认真地看了她许久。
“这一年，我们可能没办法经常见面，”喻辰说，“我没看着你的时候，记得乖一点啊。”
倪千夏笑了笑，乖巧地点了下头。
喻辰低声笑了一下：“想我就打电话，有空的话我会过来找你，你就别来了，让爷爷奶奶放心。”
“好呀。”
堵塞严重的车流，也渐渐有了流动的迹象。
喻辰抬眼，看向已经记得很熟的车牌号：“去吧，加油。”
倪千夏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也加油哦，我们要一起去北京呢。”
“嗯，等我。”
·
高三年级在八月提前返校，宁城持续高温不断，但一进入教室，墙上早早画好的高考倒计时，就比骄阳更加刺目。
老方站在讲台，手撑着讲桌，桌子拍得震天响：“最后一年了！再苦再累也就这一年，都把牙关咬紧，背水一战！”
倪千夏坐在台下，在新发下来的练习册上写名字时，走神了片刻。
十一中也在今天开学，她不知道喻辰的班主任有没有一来就进行热血动员，但她知道，他肯定同她一样，都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
课桌上的各种练习册和试卷一层层地摞高，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又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就换上了秋装。
喻辰有时会在中午过来找她，倪千夏带他去复印店，把四中出的卷子给他复印一份，让他带回去做。
男生的背包每次都塞得很满，拿完试卷一起吃顿饭，他又要匆忙赶回十一中。
两人见面时，交谈渐渐变少。
每天背书刷题耗费了太多精力，他们逐渐形成了一种安静的默契，反而比从前更为紧密，像站在同一阵线，不用多说就彼此都懂的战友。
有天吃饭的时候，倪千夏问：“你是不是瘦了？”
“好像是，”喻辰回答道，“可能睡眠不足。”
顿了顿，她抬头望着他眼底的乌青，想起四中刚发生的一件事：“一班有个学生请假住院了，他上回月考熬夜复习也没考好，听说是心态崩了呢。”
喻辰静了片刻，低声说：“我扛得住。”
“好。”
没有多余的担忧，喻辰说他扛得住，倪千夏就相信他真的能扛住。
她也没问喻辰每次月考的成绩，只像个信奉填鸭教育的人一样，每次雷打不动地给他送试卷，或者告诉他自己新总结出来的复习方法。
喻辰一句废话也不说，全盘接收。
所有人都在背水一战，对他们而言更是如此。
倪千夏知道家里的想法，哪怕是最通情达理的奶奶，对喻辰采取的也是“留待考察”的态度。
但凡最终的结果出了任何差错，她相信奶奶肯定也会马上倒戈。
很残酷，也很现实。只是偶尔她难免会想，其实喻辰原本不用承担来自另一个家庭的压力。
倪千夏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发顶。
头发又长了，他经常没空去剪，发质不算特别柔顺，可能跟他从前练游泳有关，但掌心碰到发丝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是软的。
“你好帅，”她眨眨眼，弯起嘴角夸他，“真的特别帅。”
喻辰的声音低而平缓：“你的男朋友么，必须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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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喻同学发表感言：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我女朋友的爸妈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