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道：“步行三刻就到了。”

二人又步行了一段路，终于远远地望见了村庄里升起来的炊烟，顾衍此刻才觉得肚子中有些空荡荡的，他还没有到达辟谷的境界，还是要吃饭的，姜肆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饿了？”

顾衍点点头，姜肆什么都没说，还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有些，只是从顾衍快步就能跟上的速度，变成了他小跑才能跟上。

再走近一些，顾衍便看见了高高挂起的白色的丧布，白灯笼，村口坐着一个妇人，坐在地上在一个小盆里烧纸钱，皮肤黑黄，身板已经有一些单薄而佝偻了，头发花白又乱糟糟的，听见脚步声，她猝然抬起头，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正对着他们。

姜肆不紧不慢地从袖口掏出琉璃片，架在鼻梁上，对着妇人微微地抱了个拳：“夫人可是西宁村的村民？”

谁知道那夫人“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下一刻便朝姜肆冲了过来，顾衍身形一闪，将那妇人拦住，结果她还是伸着伸着那一双黑乎乎的，皮包骨一样的手极力地想要去抓姜肆的衣摆，尖声喊叫道：“仙师！仙师！求您，求您救救小豆子！！”

姜肆对顾衍道：“你先放开她。”

顾衍欲言又止：“但是…”

姜肆道：“听我的。”

顾衍松开了手，夫人直接跪到了姜肆脚边，一双手死死地抓住姜肆洁白的衣摆，留下灰渍，她还是喊着：“仙师！仙师！救命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吃人小孩儿的妖怪，您救救…”

顾衍看着姜肆白如雪的衣摆被人抓脏了，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姜肆要伸手去扶她，结果手刚刚伸到半空中，不远处有村民的声音传来：“呀，那不是刘三嫂吗，又发疯了？”

“快快，快把她拉开，别让她顶撞了仙师。”

姜肆迅速把手缩回来，道：“夫人，你莫要哭喊了，有话好说。”

回答他的只有更加凄厉的哭声，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上来把刘三嫂从姜肆身上扒下来了，打头的一个愧疚地看了一眼姜肆：“真不好意思啊，仙师，把您衣裳弄脏了。”

姜肆道：“不碍事，这是怎么回事？”

村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撒泼的刘三嫂，叹了一口气，道：“这刘三嫂啊是个可怜人，两年前刘家三儿子被狼咬死了，如今这唯一的儿子也遭到了这档子事儿，诶～疯了。”

顾衍抱着剑站在一旁不语。

姜肆又道：“为什么给孩子们设灵堂？已经见到尸体了吗？”

那位村民又道：“现如今就找到了小豆子一人的尸体，昨日我上山砍柴的时候，正巧看见小豆子就躺在河边，内脏和眼珠子都让人给挖了。”

姜肆回头看了一眼顾衍，他抱着剑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安静地等着姜肆。

姜肆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村民手中：“烦请这位老乡帮忙置一桌饭食，简便一些便好。”

老乡不肯收，要往姜肆手里塞：“这哪成这哪儿成？仙师来驱邪分文不取，吃饭怎么还能收钱？”

顾衍道：“老乡您收着吧，不然师叔是绝对不肯接受。”

几番推诿下，看向只好红着脸收下了，道：“其实，其实也不用这么多，要不然仙师去我家住下？”

姜肆点点头，以为默认，刘三嫂的叫喊声渐渐弱了下去，或许是

“可否让我们看一看那孩子的尸首？”

村民点头答应，顾衍要跟去，被姜肆拦下了：“你先跟着这位老乡去去吃饭。”

顾衍道：“可是…”

姜肆拍了拍顾衍的脑袋，道：“听话。”转身便跟村民道：“烦请带路。”

姜肆跟着几个人走了，留下一个中年妇女现在顾衍旁边带她去吃饭，顾衍看着姜肆越来越远的背影，抿了抿唇。

妇人笑道：“仙师对小仙君真是好呢。”

顾衍看着姜肆的背影，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是呀，师叔对我真的很好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