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封笙驾车送梁荀回家,副驾上,梁荀捂着撑的浑圆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封笙勾唇笑笑。www.dizhu.org
“荀哥,你又吃撑了。”
梁荀叹了口气,“阿笙,我觉得我应该过一百一了。”
封笙扭头看了一眼梁荀,又把目光放在前方,口中戏谑道:“荀哥,你是在暗示我些什么吗?”
梁荀一怔,暗示?暗示什么?蓦然回过神来,脸颊爆红,摇头晃脑的结结巴巴否认,“没,我没有。”
“哦...你没有,是我想多了。”封笙毫无诚意的道歉之后还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唉...长路漫漫啊...”
“不是答应你...那什么吗?阿笙,你......”
梁荀纠结的抠手,觑着封笙一脸愁苦的模样,刚想答应些什么,却听到封笙又委委屈屈的说:“对我来说不够啊荀哥。”
梁荀犹豫着:“那...那等假期回去......”
封笙立刻接话:“好,一言为定,不能反悔。”就知道荀哥会答应。
哇哈哈哈哈,浴缸计划近在眼前!
看着眼睛突然闪亮的封笙,梁荀忽然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车子行驶在晚风中,路边昏黄的灯光次第从眼前掠过,梁荀把车窗调到最低,趴在上面任风把头发吹的乱糟糟的。
心境平和的看着夜色下的青城,梁荀忽然看到一双熟悉的倩影从飞速而过的车边擦过,梁荀一怔从后视镜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荀哥,把头伸进来吧,吹风多了会头疼的。”
“阿笙,我看到咱们班主任了。”
封笙:“苗杳老师?”说着把车速降了下来,梁荀道:“嗯,别停车了,她们进巷口了,改天再去叨扰她吧。”
封笙敏锐的捕捉到了字眼,“她们?”
“苗杳老师和方虞。”
梁荀把车窗合上,歪头看着封笙,“其实我应该去感谢一下方虞。”
封笙不解,“为什么?你好像和她交往不多吧。”
方虞是高三转进他们班的,沉默寡言,身份不明。这八字一旦成为某位同学的标签,便足以使得她脱离团体成为一名独行者了。
在高中,独行者很难和他人交流,因为他们把自己重重包裹,不给任何人关心的必要,不许任何人近身讨教。
本就承受着枯燥乏味沉重压力的高三学子们很难留出时间和精力去开化这样的人物,因而方虞更加沉默了。
然而在一次“流血”事件里,当方虞把招惹她的那个在班里的“混日子”的男同学打得哭爹喊娘时,这个寡言的女孩以绝对强势的态度告诉所有人——我沉默不代表我好欺负,谁再敢放肆,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苗杳老师从梁荀高一时就带着他了,高二分科分班,他有幸再次分到苗杳老师的班里。
苗杳老师是个很和善负责的老师,在这个以教师就是铁饭碗,当老师就是因为待遇好的年代里,她是为数不多为了“师者,传业受道解惑也”这句话当老师的人。
“她们在一起了。”
梁荀抱着抱枕盘腿坐在床上,封笙正在给他吹头发,闻言一怔,“苗杳老师是......”
“嗯,我如果没猜错,她们应该是在一起了。”
梁荀回想刚才巧笑倩兮的苗杳老师和面色冷酷但目光温柔的方虞,轻轻一笑,“高三毕业聚会那天,我听到方虞跟苗杳老师告白,吓了一跳呢。”
“我无时无刻不想亲吻你,我无时无刻不想拥抱你,我想占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看到你对别的女生笑我妒忌的发狂,我看到你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我恨不得杀了他!你告诉我,这不是爱是什么?我不要听什么亲情!什么伦理!什么眼光!我爱你,苗杳!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方虞握着苗杳的双肩,情绪十分激动。
聚会马上结束,刚刚走出餐馆想要找班主任回去的梁荀闻言僵在离两人所在巷口不足五米的拐角处,不敢动了。
苗杳张皇失措的想要挣脱方虞的钳制,又怕伤到方虞,一时进退两难,“小虞,你别这样,放开...唔...放肆...唔...”
听到不和谐声音的梁荀血气上涌耳尖瞬间红艳如珠,刚想轻声退走,回身却撞进一个人的怀抱里,气息如此熟悉,梁荀想也不想,拉着封笙就跑。
封笙不明就里,只好跟着他跑,梁荀闷着头乱跑乱撞一通,眼看身后的餐馆要看不见了,封笙及时拉住了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荀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梁荀这时才恍然惊觉自己正在握着封笙的手,他惊惶的抽出手,耳尖越发红了,垂着头低声道歉,“对不起,封笙同学。”
“没事啊,荀哥。”
梁荀抬头看他,“我还没说什么事情。”
封笙轻轻笑了,眼角的疤痕露出入骨温柔,“没事啊,无论荀哥对我做了什么事情都没事啊。”
梁荀一瞬间心如擂鼓,刚才听到方虞告白时心里冒出的念头越发强烈起来,“我......”
“什么?”
梁荀摇摇头,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还是太仓促了,梁荀心道,还是回去先准备一下,毕竟是第一次,这样也太不隆重了。
“唔......”
封笙明白了,荀哥是受到方虞的影响才会想着跟自己告白的吧,这样想来确实需要感谢一下那个勇敢无畏的姑娘。m.dizhu.org
“高一时我就知道苗杳老师是喜欢女生的,虽然她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上不同于其他人的气场。”梁荀笑笑,“大概是磁场匹配,跟苗杳老师呆在一起很舒服,不然也不会答应她做课代表了。”
吹风机的嗡嗡声遮住梁荀的轻笑,封笙五指穿过梁荀过耳的软发,温热中带着一点发根未干的濡湿,发梢尾部是梁荀洁白修长的脖颈,瘦削的背部挺得直直的,热风鼓动衣衫,恍然间可窥见一线阴影,直达末尾。
封笙喉结一动。
面前的梁荀手指交/合,来回轮转着摆/弄着,眉目恬淡,脑中回想方才的惊鸿一睹,唇边不禁勾起温柔的笑来。
“荀哥。”
封笙把梁荀耳边的落发挽向耳后,在耳垂落下一吻,微微闭着眼睛从身后拥住了梁荀。
“嗯?”
梁荀还未感受到危险来临,犹自向封笙怀里拱拱,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封笙本就在濒临的边缘,梁荀这一拱像是一个邀约,瞬间点燃了积压多时的情感,封笙侧身一让,梁荀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惊呼声还未吐出便被封笙尽数吞进喉咙。
封笙欺身压上梁荀,一个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向梁荀砸去,让他猝不及防,梁荀不知道封笙为什么突然这么猴急,但身体是诚实,爱是藏不住的,梁荀此刻不想去思考其他,只专心于这个让他招架不住的热吻。
“咚咚咚...小荀,你们睡了吗?”梁敬启在门外敲门。
梁荀蓦然一惊,混沌的灵台瞬间清明,情/欲未散的双眼刹那回神,不想理会门外动静的封笙恋恋不舍的从梁荀唇上分开,留恋的舔舔他的唇角,无奈的揽起面色潮/红的梁荀,梁荀靠在封笙胸前轻轻喘息,平静心跳后回到:“还没呢?爸你有事吗?”
“嗯,没什么,就想提醒你一下,明天别忘记要回老家,别起晚了。”
梁荀刚想站起开门,封笙拉住他手指轻轻在他唇上一点,梁荀咧嘴皱眉,好疼,封笙下手没轻重,把他的唇亲破了。
肿着暧/昧的唇见父母,梁荀的脸皮还没这么厚,只好在门内答道:“没忘,我定闹钟了。”
梁敬启一默,转念一想回道:“嗯,早点睡吧。不要...折腾到太晚,明天的事会很耗费精力。”
梁荀默默的掐着封笙的腰,不去看他的龇牙咧嘴,轻声回复:“嗯,不会的。爸,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嗯。”
拖鞋摩擦地面的窸窣声渐远,梁荀放开了手,翻身盖被闭眼睡觉,一气呵成,完全不给封笙弥补的机会。
封笙知道他的荀哥是害羞了,自己完全是自作自受,也不再作妖,乖巧的关灯上床,默默的蹭到梁荀身边,搂住了他。
梁荀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他叹了口气,转身抱住封笙,手掌附在刚才自己掐过的地方,皮肉滚烫,梁荀心疼了。
“不疼,荀哥的手劲小的很。”
“闭嘴,睡觉。”
“得令!”
十月五号上午一早,梁荀一家、封笙一家以及青城酒店的方回皆坐车前往梁家老宅,那里等着他们的将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鹿死谁手,如何取得这场关于伦理与爱的战争的胜利,他们心里都没有谱儿,但谁都没有惧怕。
此时,清晨时分,梁家老宅里三位多年未见的老友正边吃早饭边谈论自家的儿女,席面上一派其乐融融,暗地里三位老人也少不得成年人那些“炫耀”。
顾裴忠兴致盎然的炫耀着自家孙子的“男朋友”封钰霆在京城的一番作为,添油加醋的讲完还不忘夸赞一声自家孙子的眼光:“前几年我家孙子搞了个流行的玩意儿,叫什么自媒体,被你们这两个老家伙不知道嘲笑了多久,现在我家孙子的事业蒸蒸日上,眼光毒辣不输当年的你我。老家伙们,羡慕都来不及咯。”
方阻山听闻两个男人谈恋爱心中反感,但碍着好友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岂有此理”。
梁延和呵呵一笑,不理会方阻山,自顾夸赞自家孙子,“那是我家孙子不好此道,作为青城文科状元,我家小荀可不比你家孙子差。”
方阻山性情寡合,多年来相交的好友不过二人,膝下仅有一女,虽然兄弟甚多,但身为长子却无后,这让他难过神伤许久。
当梁荀被接到身边时,他有意培养梁荀为方家继承人,不想这孩子的性子如此执拗,又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他虽然有意,但也做不得强求的事来,毕竟那不是自己的亲孙子。
如今听闻好友一一炫耀自家孙子怎样怎样,方阻山虽然面色淡淡,心里的那块疤却怎么也愈合不了。
作为多年好友,二人又如何不知方阻山的心病,当下默默吃饭不再交谈。
顾裴忠稀里糊涂的把粥灌进肚子里,直挺挺的坐在位子上,眼角瞥见方阻山一如既往的古板斯文,舀一勺粥在碗沿刮去勺底的余粥,慢慢在碗上空荡一下再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不禁大感头痛。
“我说方老头,多少年了,我那老嫂子在世时因为你这副不知变通的样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架,你怎么就改不了古板的性子。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这副作态摆出来谁会看啊。”
方阻山瞪了一眼嘴巴不饶人的顾裴忠,把口中的粥咽下,手里的勺子放进碗里,才端正了身子道:“无论过多少年,无论处于什么时代,该坚守的自当坚守到底。”
顾裴忠回怼:“你这是迂腐!”
方阻山立刻反击:“你是崇洋媚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