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记忆最开始的地方是九黎族的荒山绝壁,是族人每日每夜的开山。很久以前族人说,九黎山是不毛之地,要想活,他们必须走出去。当所有人都在往外走的时候,只有蚩尤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入了山间腹地。
九黎山是荒山没错,一叶不生没错,但九黎山也是一座矿山,有最好的矿石,蚩尤将九黎山的“宝藏”挖出来,冶炼成器,甚至刀兵利刃,然后九黎族成了战无不胜的一族。枭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蚩尤是九黎族的英雄,是光之主宰,他是战无不胜的神。
直到,数万年后,枭追随着她的英雄战于逐鹿时,直到蚩尤放下蚩尤剑的那一刻,枭对他的崇拜一瞬之间苍白。
也许,那时旁人的目光、期待和崇拜都是蚩尤的枷锁,若非如此,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会选择风霁。
枭笑了笑,张开双翼,低头看着柯澜和风霁,不再有话,震翅御风,一去千里。
柯澜远望着枭离开,不禁叹息一声,魔域似乎也不错,无拘无束,无规无矩,无所顾忌,风霁或许会喜欢也说不定。
风霁轻轻动了动眼皮,似乎就要清醒,柯澜心头一紧,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风霁却仿佛又陷入了昏迷,没有再动一动。
柯澜正有些失落,愁苦地盯着风霁,忽而听到风霁的声音在耳边:“枭就这么走了,不怕你食言?你若愿意,便留下吧。”
柯澜一惊,居然是入秘之音,看着风霁沉睡的模样难忍震惊与迷惑。
风霁轻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是醒着的,你和枭说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身体却不受控制,有口难言,没想到秘语之术竟然可行。也许是魔域的环境不同吧,蓟籽芝兰和须弥草修补了我的元神,却无法立刻恢复我的身体,这具神仙反而成了牢笼将我锁在里面了。”
“你的法力恢复了?”
“不能,只不过些微罢了。”
柯澜猜到了,但听到风霁这样的回答,依然失望不已。
“酆都恐怕已经乱套了。”
“太子颙和闻烈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风霁明白柯澜的意思,却不能真的躺着不动安心休养一下,反而施了离魂之术,将自己的元神从身体里推出来,成一道虚影站在柯澜面前。
柯澜看见风霁这样勉强自己,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拉住风霁的元神,将他封回了身体里:“你作什么!”
风霁想独断专行,可他如今虚弱的不堪一击,根本做不到再次脱壳而出。
“你若再敢,我便封了你的五感神识!”
风霁一时怔愣,半刻没说话。
柯澜低头看着风霁,沉声说:“我带你出去。”
不待风霁说什么,柯澜抬手用缚灵术将风霁也收入灵茧中,藏在胸前心口处,覆手在上,他在,他会为风霁做他必须做的事情。
蚩尤剑被唤出,带着柯澜回到他们进来的地方,魔域之门的门口。
柯澜这才第一次认真看一眼魔域之门的另一面,居然并没有门,只是一条很长很黑的道,有些许像酆都的那条长街,很长很古旧,这里的“门”,是一个很深很黑很长的黑洞,像一座山,将天幕的一小块抹掉了,格格不入,浑然便是另一个世界了。
柯澜御剑长驱直入,一瞬间杀喊之声再次冲入耳中,惊天动地如坠地狱。
蚩尤剑极快,快得好似能刺破黑暗,而黑暗的尽头便是酆都。
柯澜一眼就看见了狼狈不堪的闻烈,然后是白泽,酆都里战做一团的天兵和厉鬼,还有他未曾见过的人,一个与西丞站在一起,另一个领着一队金甲圣衣的天将高悬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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