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衍一慌，继而又笑：“我替你找来了百色凤冠花，让你魂魄归体，算你救命恩人，你杀了我一次，我都不与你计较，甚至要教你法子救风霁，你竟还这般不知好歹？！”

“你好心救我，难道不是要我来做你的替罪羔羊？你教我如何破风霁的大千世界，难道不是为了撤去门上那道界，将白泽和门里的都放出来？你倒是真好心！”

柯澜不傻，可偏是不傻，才让黎衍更好笑：“哈哈哈……”

黎衍说这么许多废话，而柯澜居然一直在听着，身边已是一片火海，魔域门前电闪雷鸣，神魔之战混杂着鬼妖劫道，简直不能更乱。柯澜明知道黎衍所说都是想利用他，没安好心眼，可偏下不去手一剑再将他杀个灰飞烟灭，他是不傻，却比傻更可怕。

“咳咳咳，真是出乎意料，谁能想得到，当年势不两立的一魔一神之间居然这有不可告人的龌龊事情啊？！我原还以为风霁这几万年里想通了，终于肯为自己活一活，却不料真是爱上你了？！更万万想不到，蚩尤，居然为风霁放下了剑……”黎衍忽然露出了惊奇、恍然大悟的表情，喜道，“当年，莫非当年，是你自己放了剑？为了他？！哈哈哈哈！多好笑？你不觉得好笑吗？！”

柯澜怔愣着，看着黎衍，一言不发。黎衍脸上的表情，柯澜似曾在哪里见过，对了，在西丞脸上，在石墓底下，西丞死前，脸上就是这样的笑，轻蔑、鄙夷而张狂。

可就在这个时候，柯澜的脸色忽然变了，目光突然变得平静而坚定了，黎衍心说不好，可不好在哪里，他又想不出来，柯澜的神情分明不是杀意正烈，而是……心怀鬼胎？

柯澜挥手一指，蚩尤剑飞空而去，不知被柯澜指使去了哪里，一手掐住黎衍的脖子，令黎衍一个字的废话都说不出来，另一只手伸向黎衍额头眉间，竟生生将的魂魄一灵都抽了出来，黎衍的脸上刹那间失了颜色，只余惊恐成了最后的一幕。

柯澜将黎衍的魂魄用缚灵术一捆封得死死的，低声一叹：“杀了你，到了九重天上风霁如何解释的清楚，你的罪自有人评断处置。”

若是风霁在这里，恐怕要骂他的。他轮回百世，都是凄苦孤独的命格，居然看不穿世态炎凉，这一世做捕快不过数年，竟莫名其妙的刻板起来，抓广一个妖道也要拿回去让老爷过堂便罢了，如今酆都鬼域之事，他都能信玉帝“秉公处置”，三魂七魄俱全，可惜是个缺心眼，或许是轮回时落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不过柯澜并不是真的对玉帝有什么期待，听风霁的意思九重天上也不是个清净的地方，龌龊或许不比凡世间少，否则白泽是吃错了药才要造反嘛，只是，这些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三界怎么分，是神是魔，都不如风霁一笑一嗔重要。

杀不杀黎衍，也不重要，柯澜只觉得杀了他虽干净利落却太便宜他了，黎衍一手做的乱，理应由他来承这个果，而不是让风霁替他收拾残局。再者，黎衍毕竟是白泽亲子，说不定到了绝境处，他能拿来与白泽做交易。

柯澜将黎衍的灵茧一收，掐了个隐身咒没入滚滚烟尘之中，落到大千世界的冰壁前，回眼看了看酆都的一团乱麻，长叹了一声。柯澜靠在冰壁上，手指轻轻叩了叩冰壁，心里默默想着心事，好似这些话都能穿过冰壁让风霁听到似得。

在蚩尤眼里这或许是另一场逐鹿之战，而在柯澜眼里，却可笑至极，这些妖魔鬼怪神尊天将恐怕久不入世，根本不懂什么叫人心诡谲阴损，动起手来都二话不说的爽快，一场混战根本敌我不分，立场比原因重要，脸面尊位比什么都重要，毕竟他们千万年不曾经历生死，看样子是天劫历的少了，皮痒，太不知死、更不知所谓，与地痞无赖打架其实也没什么差别，都是比拳头硬，只不过地痞无赖掀不起几块青石板，他们却能把三界都搅成面糊。

“黎衍我拿下了，可这混战我拦不住，风霁，你要不要出来看神仙打架？”柯澜低声一语，自己嗤笑一声，突然了无生趣，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大千世界的冰幕上，风霁居然撩下他，自己封了门，到底是谁言而无信？！

当年，风霁是如何将他带入大千世界里去的？

风霁掐了一个法决……他记得手法，风霁却未教他咒言。

柯澜搜刮肚肠细细想着一切有关大千世界和山河社稷图的只字片语、传说谣言，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风霁说大千世界是照着山河社稷图仿制的，当年被封在云山碧湖水底。山河社稷图就是白泽真身。白泽为龙，性属水。

而风霁为腾蛇，性属火。以风霁的功法，仿造山河社稷图其实不智，非他所长，所以在大千世界完全造完之前，风霁将它封在水底。柯澜在大千世界内所看所见都是风霁想他看见的，大千世界随风霁心意幻化，才便是这件法器厉害的地方。

风霁的心意……

柯澜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皱眉，抬手一握，将赤羽剑收回手中。

风霁分了神魂炼化赤羽剑，所以风霁能轻易使唤赤羽剑，既然赤羽剑的剑灵乃风声神魂所属，便也是风霁的心意。

柯澜一手握上赤羽剑剑身，手掌顿时鲜血涌出满布剑身，柯澜的血像是一条火蛇将赤羽剑缠绕起来蒙得严丝合缝，以血为介，柯澜将自己的神魂注入剑，用的正是识魂术，而这一次，是求问剑灵寻风霁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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