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曲遊守着吧。”
风霁不多说,将一院子傀儡兵全捆了,闪身就走。
曲遊看着两道光一闪而过,抬腿踹倒了一个被五花大绑还不老实跟他龇牙咧嘴的丑八怪,心里烦躁的很。
***
黎衍和绿依站在长街尽头,面对巨大如同一整片天幕的石门,呼吸沉重。
绿依三不五时地偷瞄黎衍,她知道黎衍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有时候她觉得这样的等待是虚无缥缈而没有终点的,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陪在黎衍身边,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黎衍感受到身侧有凉风从门内透出来,仿佛带着远古的钟声,流转的时间像是卡住了齿轮,终于转不动了,却还依然强横地继续推行,像是无力的风,妄想撼动这山巨大的石门一样不自量力。
黎衍攥紧了拳头,不自量力,是他心里隐隐的自知之明,可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做,无论结局如何,即便灰飞烟灭也不能犹豫,更不能退缩。
当年他父亲白泽就如同他今日这般站在门前,向身旁他什么都没有说。
但黎衍明白的,世本混沌无界,因神意而分,时过千万,竟要将他们也当做一沙一粒,淹没在原本荒芜的人世间,终归混沌。他们没有存在意义吗?他们才该是世间主宰!
那些卑贱的、粗鄙的、恶劣的凡人,凭什么?
没有钥匙,不到子时,要开这扇门,还有另一个办法,作为承袭女娲血脉的神裔,黎衍是有能力强行打开这扇门的,只不过虚耗太大,他将无力对付从门内出来的人或东西。
若在门另一头,是白泽,黎衍开门即可,若赌错了,黎衍就是为旁人做嫁衣。
黎衍回身,背向着门,面向长街,等风霁和柯澜出现在他面前。
风霁一身白华,黎衍看一眼便知晓他的法力已恢复了,十成大约还不能,七成应该有。当七弦琴被唤醒的时候,黎衍就知道自己失策,即便他在琴上下了禁制,令风霁无法感知到,却没料到,能将琴召唤走的人居然是柯澜。他不晓得,风霁的琴一早送给了柯澜。再瞧一眼柯澜,黎衍沉了一口气,以一对二,他没有胜算。
“大错尚未铸成,为时未晚。”风霁与黎衍之间距离一丈,当年,白泽也曾站在那里,风霁也曾说了同样的话。
“你身边那一位不容于世,不容于九重天,为何你要将我和父亲视为敌人?”黎衍向风霁伸手,道,“羿君,请将钥匙给我。”
“守护三界是师父交代下的,不敢有违,当年你父亲做错了,你难道要犯同样的错?至于我身边的人是谁,与此无关。”
黎衍笑起来:“岂会无关,通天镜显物,还不够清楚吗?酆都异象皆因蚩尤复苏而起,若我不开门,九重天上降下天兵天将,羿君要再眼睁睁看着他死一次吗?”
风霁愕然,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通天镜显物、酆都生异,或许是因为蚩尤,又或许只是黎衍的借口,九重天定会派兵,要么镇压黎衍,要么镇压蚩尤,而他并无选择。
当初蚩尤领兵立场不同,但风霁从不认为他当真做错了什么,如今,柯澜更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非要逼他,难道走入那道门是唯一的选择?难道所谓的反抗,便只有大开魔域之门,再战一场?
风霁揪住了眉心,却听柯澜说:“九重天上要如何对待我,是我的事情。风霁对酆都有守护之责,是他的事情。这本不相干,莫要混作一谈。你今日私心作祟,非要为祸,更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理由和借口。”
风霁回眼看着柯澜,眉间有些动容地松了松。
“哈,看来我是无法说服二位了。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废话了。”
黎衍抬手一招,傀儡兵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扑向风霁和柯澜。
风霁和柯澜并不怕傀儡兵,他们再难缠、数量再多,也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
黎衍心知肚明,可他要的就是这须臾片刻。
黎衍抬起双手,银色的上法证印从掌心透出,被黎衍强行撑开一扇门洞。
风霁一眼瞥见,大惊失色,疾步冲过去,却被傀儡兵阻拦了去路,只是眨眼片刻罢了,黎衍的上法证印中如同洪水一般冲泻出猩红巨涛,刹那延漫长街,一声惊天长啸而起,一只黑鸟冲击而出,然后又有兽吼,又有刀兵争鸣之声。
“黎衍!”
柯澜眼前此状不由也愣住了,那黑鸟是他的坐骑角朱,那一角五尾的巨兽是糜狰,那些从上法证印中被释放出来的,都是死在逐鹿之战中的神兽,那些被封印了十万年的神魂。
“黎衍!你怎么敢!”风霁气得脸色发白,黎衍却轻笑起来。
“羿君,你不是为了蓟籽芝兰也从胥尧山放出了曲遊?”上法证印连通胥尧山结界,既然能进便也能出,风霁一心以为黎衍要开魔域之门,却怎么都想不到,他没有钥匙打不开魔域之门,便索性开启了胥尧山结界。
胥尧山所封住的上古神魂都已沉睡了十万年,若无人惊动,就算开启上法证印他们也不晓得出来,是风霁不好,当初心急才让崇光去了胥尧山,原本就惊动了山中天地,而黎衍早就是这样的算盘,命人前往胥尧山搅天搅地,竟将这些神魂都惊动了!
风霁来不及骂黎衍两句,糜狰已向他扑杀过来,柯澜将风霁掩到身后,拔剑格挡住糜狰的巨爪。
“住手!”
糜狰看见了面前拦住他杀意的人,愣了愣,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响,许久才松开了尖利恨不得撕开风霁的爪子:“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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