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霁合着眼似乎也能看见柯澜此时的表情,靠在他肩头,温言问道:“我好累,想休息一下,可我若睡了,醒来的时候,你还在吗?”
柯澜知道风霁在说什么,心头有些刺疼,他要来了蓟籽芝兰原本是为了风霁,可风霁却拿来救他,现在他为了守信就要抛下风霁入那道门吗?
柯澜这才发觉,风霁回应了他的感情,静静由他搂着抱着,才是比巳环索更好用的术法,将他的心捆得结结实实,哪里还有半分想要自作主张、坚持犯蠢的想法。
风霁感觉到柯澜渐渐松懈下来的呼吸,知道这个人舍不得自己,便放心地睡了过去。
风霁好像从未这样累过。而生来为神的风霁也从未梦过,除了今日、此时。
落入他梦境中的并不是柯澜,而是白矖。
应该说,是白矖特意为风霁织就了梦境,等着风霁虚弱时,穿越天地三界来寻他。
“你这女人?来干嘛?”风霁所处的梦境是他自己的回灵峰,周围的一切皆是他熟悉的模样,也正是因为熟悉,他只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个梦境,而非现实,甚至不如玲珑塔的幻境真实。
“我违逆天帝之命,偷偷来找你,你就念着我的好吧。”
风霁翻了个白眼,甩袖气道:“你锁了我的法力,害我生生扛下数十道天雷,重伤堕入凡间,我自然记得清楚。”
白矖半遮半掩地哂笑道:“那也是天帝之命,你将这账都算到他头上去就好了。”
风霁心里恨,可他在白矖织就的梦中,没办法一掌将白矖劈死,生气也是无用,只好磨着牙问:“你来做什么?”
“蚩尤醒了。”白矖提醒风霁。
“我知道。”人是风霁自己拼了命救回来的,他当然清楚。
白矖摇了摇头:“蚩尤醒了,酆都的大阵就快封不住了。”
风霁看了看白矖,还是那一句:“我知道。”
数万年前,酆都大阵曾经也松动过,便是风霁收拾的局面,他自然心里有数。但他不明白的是,如果通天镜中早有预示,蚩尤会因为他而苏醒,连带着造成酆都大阵不稳,天帝难道
不该是想法设法帮风霁渡劫?千雷劫时不该吩咐白矖替他挡雷?怎么反而,迫着他应劫?
白矖见风霁蹙眉,就知道他心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揉了揉额角,道:“你就是闲散了十万年,才会看不明白局势。”
风霁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局势?他是在哪儿睡糊涂了?醒来便不知人世春秋几何了?还是当真失忆了?
白矖道:“三界太平十万年了。”
“不好吗?”
“于我们自然好,于天界就未必。天界十万天兵天将,无战事即休,兵刃都钝了。如今天界人心涣散,各自有各自的主意,天帝心烦又寻不着机会收拾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等机会。眼下酆都大阵不稳,魔域之门大开,便是绝好的机会。天界要一致对外,自然可以顺便剔除怀有异心的。”
风霁听白矖说着,脸色刷白,这些事情十万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怎么到如今,还是一模一样。当年蚩尤身先士卒了,他随着舍身卫道了,如今又要重蹈覆辙?
白矖将话都说白了,看风霁的脸色大约能猜到风霁在想什么,轻言:“你自己做决定吧。我先走了。”
白矖捻指散去梦境,轻声叹息,当年女娲娘娘入混沌境之前留下他们,或许早就料到了今日。
风霁还睡着,他并不想醒来,那些事情他懒得管,就此睡在柯澜怀里不是很好嘛?任外面天翻地覆好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