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什么？还是在怕什么？

柯澜这时候才发觉他们其实已经走了很远，这条长街十分宽阔，三驾马车并驾齐驱都绰绰有余。

脚下的青石板掩埋在尘土里数万年，早已被踏平，深深陷进地下，像是许多不可说的、被时光掩埋的故事。

柯澜望着长街隐约不可见的尽头，一时愣住了。

他好像曾经在梦里见过这条长街，见过这段路，见过街尾尽头的那一道门。

梦中亦有尘雾缭绕，街静无声，有风从四方来，在他耳畔轻轻擦过，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什么，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

柯澜不知不觉迈步向前，他仿佛是在自己的梦里，一心一意往前走向尽头，走向那扇门，每一步都并不着急，却坚定无比，他知道他会走到这里，会开启那扇门……

风霁突然伸手将柯澜一把拉住。

柯澜猛然清醒，看向风霁，耳畔风凉，眼前的长街似乎突然异常昏暗。

“你看见了什么？”

“一道门。”柯澜道。

风霁蹙眉：“什么样子的？”

“是一道黑色石门，非常巨大，顶天立地，上面似有什么纹刻，是字，像是屋里那木刻屏风上的字，看不清楚，也认不得……”柯澜皱着眉头，仔细想着脑海里若隐若现的那扇门，“好像……是，天地为邻，生死不界……什么意思？”

柯澜回头看向风霁，心中震惊不已，那些字他不该认得，为何他知道？那扇门是通向何处？幽冥地府？还是魔域？

风霁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走吧，你自己去看看吧。”

柯澜看着风霁，这才发觉风霁是故意带他出来的，为的或许就是这道门。

“难道不先告诉我为什么吗？”柯澜反手将风霁拉住。

风霁轻轻看了一眼长街尽头，道：“你的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到了门前，或许你自己就会有答案。”

柯澜抓着风霁的手腕不放松，风霁垂眼看了看，目光再次对上柯澜。

“这街上其他的人呢？”柯澜指的当然是藏在暗处偷窥的无数双眼睛。

风霁任由柯澜拉着，向前走了两步，柯澜虽不松手，也不落后。

风霁轻声说：“每日子时，门会打开，有时候里面的会出来，有时候外面的会被吸进去。”

“吸进去？”

“嗯，”风霁点头，“不过仅仅是这条街上的而已。”

“如此说来，这道门不是地府之门，而是魔域之门了。”

旁人都躲着，又等着，只有柯澜和风霁在长街上走着。

“不危险吗？”柯澜问。

“危险。所以，我带你来。”风霁停了停脚步，说，“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柯澜不假思索地点头：“何事？”

“但凡想起什么，都要告诉我。”

柯澜一怔，点点头：“好。”他会想起什么？他忘了什么吗？

柯澜的脚步和风霁的出奇的一致，只是长街很长，越走越是黑暗，街边的铺子都渐渐消失了，烛火灯光也渐渐消失了，四周似乎都空了，像是走入了地道里，有风，似乎是从门里透出来的，气息清淡若雨后山林，他以为魔域应该尽是妖魔鬼怪之流，该是光怪陆离、血腥邪恶之地，但似乎并不是。

柯澜终于站在了门前，如同在梦中。

风霁看着柯澜，他的手还被紧紧抓着，他能感受到柯澜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量一下子收紧加重，捏得他都感觉有些疼了。风霁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柯澜。

柯澜注视着石门，脸上有震惊，有迷惑，有不可置信，有无法言说的心潮澎湃。

风起了。

风霁耳鬓的发丝被风撩起，他转头也看向石门。

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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