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丞望着武进帝，望着风霁的目光一下子灼热沸腾：“你住手！”

风霁站住，回头看西丞。

“我爱他！我爱他啊！”西丞撕心裂肺的喊，心里和身上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若死了，我为何还活着？！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死！一入轮回，前尘忘尽，他便不再是他！我不能失去他！”

倘若西丞只是一个寻常人，武进帝战死时，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殉葬。但他不是，他西丞是当世道门中的佼佼者，是一步跨入大成境界，还差一步飞升的人。他能留住自己爱的那个人。他以为自己可以。

柯澜震惊地听西丞的嘶吼，不由自主地看向风霁。

风霁转身回来，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浑身是血的西丞，他猜到了，被情所困，执拗疯狂，这样的人，数千年时间 他遇过太多，甚至有不少人是为了他成痴成狂，即便是神仙，因此堕落灰飞烟灭的，也不是没有。

可所谓情、所谓爱、如何深刻？难不成非得癫狂成魔？

风霁静静站立，静静看着西丞，而柯澜看着风霁，仿佛看见了赤羽剑中风霁灵识里的记忆，那个风霁，如此清冷凛冽。

风霁是天神，他不懂。

柯澜忽然觉得自己心口有什么东西压着，心跳沉重无力，胸臆郁结气闷，像厚重的云、黑沉的世界里暗无天日。

崇光不禁摇头：“作茧自缚。枉你修行千年。荒唐！愚蠢！”

西丞突然大笑起来：“旁人笑我痴，笑我看不穿，你如何能懂，若无爱恨，纵是千年万年，又是何等寂寞！无聊！”

风霁看向崇光，眉宇间露出一丝纠结，抿了抿唇。一心一意修行，如今的崇光难道不比崇光星君洒脱自在许多？经历过这一世，但愿他能看得穿。

柯澜瞧在了眼里，疑惑着，风霁是想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与崇光有关？

风霁忽然轻笑一声，走回来，向崇光说道：“不用理会他。”

崇光长叹一声，问风霁：“现在怎么办？”

风霁又向石阶上走，崇光疑惑地紧随其后，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风霁站在石阶上，面对武进帝，说道：“我方才就有些疑惑了，你还记得楼上的壁画吗？”

崇光点头：“山河画卷？”

“嗯，”风霁指了指武进帝身后的壁画，“与这一副相比呢？”

崇光皱着眉看了许久，两幅壁画虽都是山河图，但似乎完全不同，有何可比之处？

柯澜不知何时也走到了阶前，开口说道：“两幅是一样的，只不过，其中一幅是倒置的。”

风霁看了一眼柯澜，笑着点头：“不错，倒置的。”

崇光醒悟过来：“所以，你才说这个武进帝是镜像，而非本体。”

“是，也不是。”风霁抬脚走到武进帝身边，比划着说道，“你们不觉得这座石殿太空旷了？总觉得少点什么？武进帝杀伐征战一生，身后有山河图，那甲胄呢？兵器呢？我猜这个是镜像，为了确认才让柯澜砍一剑试试看的。”

“既然是镜像……”崇光摸着下巴，“那么翻转即可。”

“能做到吗？”柯澜惊问，这偌大的石殿，说翻就翻？

崇光笑而点头：“能做到。镜像亦是幻境的一种，不过由实生虚，与真实无二，只要知道虚实之间的差别、颠倒的方法，就能做到。不过我受了伤，如此施法恐怕力有不逮，反而危险。”

风霁道：“你盘腿坐下，我渡你一些灵力，助你疗伤。”

崇光点头，依风霁所说坐下调息，感受风霁精粹的灵力徐徐从他百会穴灌入。

风霁自历千雷劫之后，法力丢失，灵力受缚，刚为赤羽剑炼化剑灵，现在还要替崇光疗伤，只是半柱香的功夫，他已经脸色惨白、一身冷汗，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收手。

风霁也盘腿坐下，合上眼调息。

柯澜抱着赤羽剑站在风霁身侧，见风霁脸色难看，他帮不上忙，明知道着急也无用，还是有些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西丞，长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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