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剑是他的剑，既是他的，便得听他号令而出，随他心念而动。

一道剑芒，又一道剑芒，无数道剑芒悬停在柯澜身前，柯澜五指微曲，忍着剧痛和灼热，憋着一口气，异常艰难地合掌为拳。

悬停在半空的剑芒瞬间化归为一，赤羽剑现出原本的模样，剑尖直直指着柯澜。

两厢僵持，柯澜掌心鲜血直流，顺着手腕滴落。

赤羽剑忽动，再次刺向柯澜，他一侧身轻巧避开，赤羽剑擦过他的胸膛，柯澜微转身，一把握住赤羽的剑柄。

赤羽剑仍是炽烈，仍是狂躁不安，可被柯澜抓住了，他便不会松手，赤羽剑威力巨大，偏是在柯澜手中动弹不得，终究归于平静。

浓雾中的人影晃动，旋即冲柯澜袭来。

柯澜挥舞赤羽剑，赤色剑锋仿佛能将白雾烧尽，渐渐的，浓雾淡薄，柯澜眼前一闪。

风霁在他身侧。

柯澜心头一松，不自觉地笑起来，风霁在他身边。

可来不及开心，柯澜定睛一看，风霁盘腿坐在地上，双腿弯曲盘着好似蛇尾，额角眉梢皆是冷汗，紧紧咬着唇，支撑的很辛苦。

风霁微微扭头看了一眼柯澜，低声骂道：“太慢了！”

“这是怎么了？”

柯澜仔细看看了四周围才发觉浓雾好像被什么的东西隔离了，在风霁周围半丈没有浓雾缭绕，外面一层波光粼粼，而外头几乎是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时不时的一声声闷闷的撞击声在各处乱响。

“幻境变了，”风霁咬着牙说道，“就在你破赤羽剑阵的时候。幻境中的白雾里藏着许多会吃人的怪物，是要我们的命呢。”

“这不是幻境？不是所有的一切皆是幻觉？”

风霁勉力支撑着，几乎被柯澜的蠢问题气炸了，厉声道：“是，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幻觉！疼也好、血也好都是我们自己的幻觉，但若破解不了这幻觉，待血流尽了，我们还是要死的！”

我们，还是要死的。

风霁用了“我们”。

柯澜一震，他没想到自己迷迷糊糊进了赤羽的灵镜，再转醒竟已是如此危险，风霁一直说他是不死的，除非，被人夺了仙身，炼化了元神！

风霁的法力恢复有限，在柯澜入剑阵的时候没有把握能带着他破开幻境、全身而退，所以他选择保险的法子，站定不动等崇光来汇合。

但这幻境的威力显然超出了风霁的预计。一般的幻境都会针对人之弱点，攻人心智。但这个幻境初时平静无波澜，甚至令柯澜昏昏欲睡，毫无防备，好似是为他准备的。

“这白雾中会啃食人类血肉的怪物是一种叫魁魇的蛊虫，极具魔性，不仅嗜血食人，更喜欢吸收妖魔鬼怪甚至神仙的灵力精元，妖魔专门用以夺取他人的修为，是极为阴损的修炼法门。”

风霁的手臂被白雾擦伤了一块皮肉，白雾好似活了一边粘聚在他的伤口周围，甚至大力拉扯的他的手臂，令他立刻意识到了魁魇的存在，并立刻开启结界，保护二人，等柯澜苏醒。

听风霁这般解释，柯澜立刻想到，地宫里的这位，恐怕就是那个一心想要多他仙身的人了，才会将魁魇藏在浓雾幻境中。

风霁过往的强大令他不屑于潜心修习符咒，现在他的结界全凭自己恢复不及的法力支撑，倘若柯澜再晚点苏醒，他恐怕要化出原型来强行破开幻境，但若那般，柯澜也好受到牵连。

柯澜不再浪费时间追问其他，直问道：“我要怎么做？”

风霁道：“我现在传你一套剑诀，能施展多少听天由命吧。”

风霁似乎对柯澜不抱太大希望，令柯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能让风霁依赖一下，岂不比老天还有本事？旋即释然应下：“放心。”

风霁轻笑一声，也不知柯澜哪里来的自信，风霁心中所熟稔的剑诀都是上古术法，若是这般容易学得会，又如何会失了真传，如今流传下来的不足三成威力，还被胡编乱造了七七八八。

“我所传剑诀无口诀亦无剑招，以心念既剑意，借天地灵力凝内宇，御八荒神魔为剑锋。”风霁单手支撑结界，空出一手教柯澜剑诀。

剑诀一共七式，风霁的动作很快，一来他支持不了太久，能教多少是多少，二来他本不期望柯澜能得会，记得一个是一个。

柯澜看了一遍，迅速记下，一个未落，只是风霁的话他一时难以领会，思虑片刻，左手一边将剑诀复习了一遍，半刻不闲着。

风霁见柯澜过目不忘，有些惊讶，有些惊喜，开始对柯澜的悟性有了些期许。

“慢死了！”风霁皱眉，“学了多少是多少吧！”

柯澜回首看向风霁，点了点头，赤羽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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