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霁单手支着脑袋，夕阳洒落在他的侧脸上，晕染上一层灿烂鲜艳的金色光华，将他整个人融进日光里，又像是他本身散发出来的光。

广一看着风霁，皱起了眉头，他这一瞬间像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神迹，旷世独立，他不该属于这凡尘俗世。

风霁一笑：“啊，与真人聊了许久，竟不知不觉日薄西山，打扰真人清修了。”

广一客气笑说：“与风霁小友相谈甚欢，贫道甚感相识恨晚，若风霁小友不弃，小友不妨在观中小住几日？”

风霁笑意更深：“那自然是要多谢真人款待。”

日落，廊下的铜铃随着夜风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柯澜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广一的院子，院内寂静无声，屋里灯火通明，柯澜藏到窗棂底下，侧耳听了片刻，屋内并没有人，没有人说话的声音，甚至没有人呼吸和心跳。风霁和广一去哪里了？

柯澜皱起眉头，风霁是有意甩开他吗？崇光说，青玉观后山有个结界，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龌龊的东西。风霁不在，广一也不在，那么只能是去后山。

从广一真人的院落绕去后山，这一路，青玉观都十分安静，柯澜留了个心眼，先将青玉观里头摸了一圈，青玉观中其他的道士都聚在大殿之中作晚课，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卿苍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崇光并未告诉柯澜后山的结界究竟在何处，柯澜又不是风霁，有幻瞳能看清世间所有，靠他一个凡人、一双肉眼，在夜里、林中能辨清方向已是不易，但柯澜像天生的猎人，在山林中如履平地、经验老到，又有狼一样敏锐的第六感。

柯澜跃上一棵大树，立在高处四处一望，青玉观坐南朝北，面阳背阴，青玉观后山是一整片山林，无峰、无险，白日里曲遊大闹一场，踩秃了一块，就在青玉观东北角，与一条小山道相接。风霁总不会挑结界所在开闹，若是他来设这个结界，他定不会设得太远，又会避开山道，避开耳目，那么西南方向最为可能。

夜黑风高，西南方地势高，柯澜视线受阻，并不能看得清楚。

柯澜向着西南摸索过去，林中寂静，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只有风吹叶动。柯澜侧耳静听，风声从山中过，从林中过，从他耳畔过，然后消失在什么地方。

柯澜顺着风，望进一片黑洞洞的密林，说不清楚为什么，柯澜心里有一种感觉，他寻的方向不错。

走了不多久，崇光就应证了他的想法。

“柯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崇光从一棵大树背后绕出来，看着提着赤羽剑的柯澜：“你赶紧回去吧。”

柯澜没有回答，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风霁呢？”

崇光指了指柯澜的正前方：“再往前，恐怕危险，你一个凡人，就不要掺和了，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柯澜不理会崇光，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哎，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让你回去，不是让你继续往前！”

柯澜站住脚步，回头问：“你为何在此，不与风霁在一起？”

“风霁和广一在一起。”崇光看着柯澜一脸严肃，完全不听劝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再往前，便会进入结界范围。”

柯澜皱眉：“你怎么让风霁一个人进去。”

崇光一愣，有些好笑：“你我不过凡人，可担心你自己吧。”

“既然是同伴，就没有让他一个人的道理。”

“正因为是同伴，他才不想你涉险。”

柯澜沉了口气，留下崇光，独自一人走入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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