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霁的声音终于淹没在雷电轰隆之中。
小仙童微微发着抖,咽了咽唾沫,偷偷瞄了瞄身旁的白矖神君:“白矖神君……这……”
“嗯?没事的,就算封了他的法力,以他数万年的道行扛一扛几十道天雷也是死不了的。至多……至多打回原形吧。”
哎,风霁几万年逍遥快活,这下可得恨死她了。罢了,玉帝亲自来请,她还能违旨不成,谁让风霁命里这一劫那么奇怪,十里云台忽然起了大风,通天境自己亮了,影像瞬变,一时暗、一时明,通天境平静了数万年,三界大乱时也不曾如此,这次居然自己显出了风霁应劫,听说镜中还有另一人。玉帝死活不肯告诉她,另一个人是谁,但能让玉帝亲来,足见此人举足轻重。
白矖望了一眼下界,轻叹了一声,她可不担心风霁,他们活过也死过,千雷劫算多大点事,疼一疼罢了。
“啊?!”白矖面色平淡,说话轻巧,小仙童吓得不轻,差点一屁股也要跌下云端去。风霁神君地位尊贵,与日月同辉,被打回原形?!这……这如何了得!
“怎么了?”白矖挑眉,“不是玉帝下旨要他接天雷?”
“不、不、不……是、是、是……”小仙童一时慌张,一张口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不多久,雷声止住了,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白矖一笑:“瞧,雷雨不是这就停了?无妨的,你回去复命吧。”
小仙童缓了口气,总算稳住了,低头拜伏:“多谢白矖神君相助。”
“小事、小事。”说罢,白矖已无踪迹。
小仙童抬眼望天,许久,又低头看向下界,不过云雾太重,他也看不到什么,只长出了一口气来,心里不住担忧,玉帝是只交代了他传旨,可一会儿回去,玉帝必然要问一问风霁神君如何了,他该如何回话?说不知道?万一,风霁神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担得?
要命、要命!
小仙童一跺脚,先回天宫复命去了。
***
“呀啊啊……”风霁被白矖捆了,法力被束缚,要破白矖的术法本不是难事,但天雷重重,不过是须臾时光,他已承了十数道天雷,从云头跌落,一朝顺着雨水落下,他一时失了法力,自解不及,只得硬生生扛下剩下的天雷,一路被劈落下界,一头砸进河里,顺着水流被卷着拍到了堤岸上,直接将他拍晕了过去。
“雨停了!雨停了!”
“真的,雨停了!风也停了!”
“哎,大人,大人,那儿好像有人!”
“堤岸上有人!”
“快救人!”
河水依然湍急,可雨停了,天亮了,好歹也能看清脚下的泥泞路了。众人纷纷往堤岸上跑。
“哎?怎么是个娃娃?”
“活着,活着,还活着!”
柯澜就在岸边,见人将那孩子从堤岸上抬下来,便吩咐:“先将孩子抱回去,请大夫来看,剩下的人,趁雨停,赶紧将堤岸修好,另外疏通水道。”
“是!”
雨,说下就下,一下两个月,说停就停,一停风和日丽。
柯澜在河堤上又忙了一下午,黄昏时已累得够呛,一众差役和民役也都气喘吁吁,手脚都抬不动了。
柯澜坐在树下,大口喝水,身边跑近一个人,站到他身边,是巡抚衙门的一名参事赵叔耀。
“柯老弟,连日辛苦了。大人令我来瞧瞧,情况如何?”
柯澜轻轻摇头:“河堤正修着,另外派了人疏通河道,只要不再连日暴雨,水势不日便能控制住。不过差役和民役连月操劳,已病倒了许多人,还请赵参事向大人禀报,再拨些人手来。”
“哦哦,”赵叔耀点头,应道,“此事,我定会禀报给大人。”
赵叔耀这一句“会禀报给大人”已经说了不下十回了,可堤岸上的人手还是不够。现在这些人能任由柯澜差使不都是因为柯澜是巡按府派来的,而其余不是各县里抽调的差役,就是硬抓来的壮丁,否则哪里能让他一个无官无职、无品无阶的捕头说了算呢。
柯澜叹了口气,抱拳向赵叔耀道:“另外还需麻烦赵参事再向大人讨要一些药膏来,大家这两月一直泡在水了,大多都开始皮肤溃烂,需要尽早医治。”
“都是分内事,”赵叔耀笑道,“那我就先会衙门复命了。”
“赵参事慢走。”柯澜站起来,向赵叔耀一揖,将人送走。
赵叔耀前脚走,后脚有人从树林里冒出头来:“头儿,赵参事就这么走了?”
“嗯。”
巡抚衙门的小捕快展兴一脸不快,叹气说道:“哼,雨停了才来看一眼,看一眼就走,瞧着吧,一回府衙,这功劳都给他赵叔耀领了去!我们这一干兄弟冒着生命危险在河堤上两月,一句好话都落不到。”
柯澜何尝不知道,轻轻一叹,说:“天色晚了,留一队人值夜,其他人都速速回去休整。”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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