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有人屏了屏息, 偷偷地看向吕夫人和明敏公主。

只见明敏公主还是笑模样, 不但起身还转了一圈，旋起衤曳衤散的下摆, 道：“我这一身哪里不妥了？”

吕夫人也起身福了福，说道：“回禀长公主，郊祀乃祭天的国之大礼，再庄重虔敬也不为过, 如何还能女扮男装。”

明敏公主又笑道：“吕夫人说得极是。”

吕夫人见明敏公主受教，有心再教导几句，就听明敏公主又说道：“可夫人说的是男子祭天的礼法，女眷又该是什么礼？”

祭祀等大典, 女子是不可参与的，所以对于女子并无明文约束。

因此吕夫人也就答不上来了。

明敏公主这才又说道：“夫人可是说不上来了？因为礼法上并无这样的规矩，故而我这身也算不得是失礼的。”

罢，明敏公主又对艾雅雅说道：“说起来，先帝时，妾与先太子伴驾谒陵，妾也这样的打扮，先帝还说便易。”

艾雅雅道：“我怎么就没想起来, 这样打扮的确是便易多了。”

一时再没人理会吕夫人, 随便她自己摇头叹息地坐着。

明敏公主则又和史嬛君说道：“小嬛君这是又给你婆婆做什么好物儿了？”

史嬛君虽害臊, 但也不扭捏的, 向明敏公主说道：“长公主又取笑嬛君。往后长公主若再要打络子, 嬛君可就不知道是怎么打的了。”

艾雅雅摸摸史嬛君的头，说道：“对，再不给她打了，省得她老穿那件妆花络子排穗褂来眼馋我。”

说得，不但明敏公主和史嬛君都笑了，底下各家诰命也笑了。

明敏公主道：“娘娘还能眼馋妾这点子东西的？”

艾雅雅道：“你当我是眼馋你那红配绿的衣裳呢，我眼馋的是你儿子的那份心意。”

明敏公主有些得意地笑说道：“娘娘可是有两个儿子的，想要儿子心意比妾还容易，眼馋妾的做什么？”

艾雅雅对众人说道：“前番皇上到尚书房，给皇子哥儿们留功课，让他们出宫到坊间去，体察民生庶务。几个孩子都是有心的，便在街市买了些土物新奇等，带回宫里给我赏玩，就连衣料子也有，还说特特是给我做衣裳的。当时我听见了，那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底下的诰命有人起身福了福，说道：“娘娘当时的有感，妾等都能体会。妾家里那个皮小子头回孝敬妾时，妾还欣慰地哭了一回，倒把孩子唬了一跳。”

众人听了，都不禁交头接耳地轻声说笑了一回。

明敏公主笑说道：“你们别急，听咱们娘娘说完。”

艾雅雅对明敏公主说道：“你别得意，有你求我的时候。”

钱氏凑趣，催促道：“娘娘快说，后来如何了？”

艾雅雅两手一摊，道：“还能如何，不就是他儿子给她买的是红配绿的妆花缎子，我儿子给我买的却是纱。”

明敏公主越发得意了，说道：“可不是的，妆花缎子就算样式俗气些，搭配得宜了也好看。纱要怎么穿呢？要穿也只能做袄子的里子了，那还怎么让人看见的。”

钱氏笑说道：“也就是娘娘随她撒野了，要依着妾，她敢穿了来眼馋妾，妾能当场给她扒了。”

艾雅雅道：“我也是这主意，她下回再敢穿，我便脱了她的。”

众人又笑了一回。

只是才说起了存哥儿，帐外就传来了存哥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娘，你穿那么一身，是打算哪里调戏良家妇女去了？”

明敏公主：“……”╰_╯

听见声音，跟着长辈们来的姑娘们都随三胞胎她们退回后帐去了。

艾雅雅这才对明敏公主笑说道：“既然存哥儿也跟来了，怎么不带他一起进来的？”

明敏公主头疼道：“带他做什么，方便我动武不成？而且他都多大了，那里还能再往咱们堆里混的。”

艾雅雅掩嘴笑道：“他才多大，就忌讳这些个了，就算他再大些，进来请安也是能够的。”

存哥儿进来就是大礼，知道场合不对的他也没多闹。

见存哥儿拘谨，艾雅雅又看了看底下吕夫人一流的诰命等，寻了个由头，便打发众命妇先行出帐去入席，只留下钱氏她们妯娌几个。

外人一走，存哥儿果然就松快多了，还说：“还是舅娘心疼我。”

艾雅雅拉着他坐在身边说道：“其实外头还有一会子才能完，你就在我这，等霁哥儿他们才好。”

存哥儿答应了，又说道：“只是舅娘，你可知道我和我娘为何来迟了？”

艾雅雅便问道：“为何来迟了？”

存哥儿道：“就因为我娘特特穿的这一身招蜂引蝶的了。”

艾雅雅又看了一眼，明敏公主身上穿的今年最新样式的交领右衽后襟通裁，腰下作马面褶，大褶上还有细密小褶的织金云肩通袖襕及膝襕衤曳衤散，道：“这一身怎么了？你娘穿了多英姿飒爽的，就是多少男儿，也不比你娘穿的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