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线索在我脑海中串成一线——

六年前，我也在旧研究所，身份大概是一名……研究员。

幸好严行渊不知道那张照片的存在，我才能从他的一个“是”字中套出这么多东西。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心中也已隐隐有了方向。

我问他：“那你原来在旧研究所做什么工作？”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和现在一样。”

我：“……”

年轻人，虽然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但你每天就知道把自己锁在实验间里，谁知道你在闭门造什么车呢？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大概是不肯让我知道更多的意思了。

“就算你现在不说，我也早晚会知道的。”我朝他挑了挑眉毛，顺口转开了话题，“对了，你那个制作遗忘剂和体温抑制剂的黑作坊在哪里？”

“别跟我说没有。”他刚动了动嘴唇，我就又抢先封住了他可能的几个回答，“而且肯定也不在我家。我回去查了监控记录，我知道你每次都会趁着修剪草坪的时候外出，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

“是。”严行渊突然打断我，眼里仿佛闪过一瞬的慌乱，再次开口前他甚至还轻轻咳了一下，“但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再问了。”

我：“……”

小伙子，慌什么呢？是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你的黑作坊里？？

就在这时，急诊室上的红灯“滴”地闪了两下，紧接着，门开了。

女人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在我与严行渊面前扶墙站定，她的嘴唇有些干枯，脸色比起之前在餐馆晕倒时也更差上三分。

我连忙站起来，那女人朝我们欠了欠身，轻声说：“谢谢。”

与她短暂交谈了片刻，我得知她名叫温筱，今年十岁的儿子随她姓，叫温子澄。

温筱说她已无大恙，除了已有的几处烧伤擦伤，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别的问题，只推测她的突然晕倒是工作压力过大、身心负荷过高、再加上爆炸带来的惊吓所致。

“医生建议我请几天假，回家稍作修养再去上班。”温筱蹲下来，轻声叫醒睡梦中的温子澄，朝我柔和地笑了笑，“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不仅送我来医院，还帮我照看了子澄。”

我看着她牵着小男孩离去的背影，心里却隐隐浮起一层忧虑——

我看得很清楚，温筱右手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从最边缘的地方开始，正在逐步变青变黑。这种情况的成因有很多种，最理想的一种是身体对止血药物的反应各异所致，休养一段时间即可，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面影响，而最糟的则是……病毒感染。

“走吧。”我扭头看着严行渊，自从温筱出来，他就一直保持着靠墙的姿势。即便在我和温筱说话的时候，他也不曾过来，好像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又好像……

我走过去，问他：“你早就知道了？”

严行渊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温筱晕倒之前，严行渊就已经说了一句“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我虽然当时心中对此有所猜测，但此刻得到他亲口证实，还是不免暗自一惊。

我问他：“具体是什么时候？”

严行渊：“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

我：“为什么？”

严行渊：“她手上的伤口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病毒感染才有的特征，这不难猜到。”

我：“……”

神他妈不难猜到，我当时也看到了好吗？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我：“那个时候还不严重，没有她刚才出院时那么明显。而且，成因是多样性的，你怎么就能立刻判断是哪一条？”

“可以。”严行渊看了我一眼，神色似有些晦暗难明，“因为我在那一对……”他突然顿了一下，“那两个人身上也看到了。”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之前在走廊上接吻的那一对小青年，不住惊愕道：“什么？”

严行渊：“左边那个人手臂上的纹身，有一小片是几个小时前才纹上去的。因为纹身本来也是黑色的，你大概没注意到，但创口周围的确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我：“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从严行渊的叙述方式来看，他应该只在那个纹身的白毛小青年身上看到了病毒感染的症状。病毒感染有很多种，传播方式也各异，如果发现及时，或许就可以令一些人免遭感染——

“没用的。”他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这种感染的传播方式主要是通过血液和性接触。”

“接吻不会。”我直觉他话里有话，果然听他下一句就说，“不过他们还是都被感染了。在到医院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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