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6不作声了。

我笑了笑：“那就是有这条了。”

然后，我将背往石壁上一靠，气定神闲地朝他挑了挑眉毛：“儿子，叫声爸爸来听听？”

0186默不作声地盯着我，视线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保持住脸上慈爱的微笑：“嗯？”

0186依旧不吭声。

我：“……你的宗旨呢？不是应该满足我的一切需求吗？”

0186终于开口了：“‘一切需求’的准确定义是指正当、合情、合理，且在法律法律允许范围内的需求。你刚才提出的要求不在这个范畴之内，系统拒绝响应。”

我：“……”

呵，还真能编。

不过不好意思，哥哥我这二十六年来骗人从来需要不打草稿。我又挑了挑眉毛：“真的？我怎么不记得园亮科技的广告牌上写过这些？？”

可惜我现在是坐在地面上，不然则我真想再翘个腿，好把找茬的架势摆足了。

0186偏开一点头，似乎不太想搭理我：“写了，只是字号比较小。”

“字号比较小？不可能吧？不是我说，就园亮科技那帮瞎了眼的设计师……他们知道‘小’这个字怎么写吗？”我偏了偏头，“他们不是从来都以最大的字体、最辣眼的颜色、最丑的版面在业界闻名的吗？”

0186不再看我，只扔下了一句：“……真的写了。”

我本来还想再搬出“反广告欺诈条例”“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之类的再跟他拉锯下去——直到0186履行他的服务宗旨为止。

但我的余光却蓦地瞥见了0186轻轻搭在腿上的手——

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松松交握着，指节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弧度。然而，那色泽苍白的手背上面，隐约可见数道血丝。

血丝似一张网般密密交错，覆在大半个手背上，深深浅浅，色泽不一。那些血丝纤细如发，除了几道颜色较深的，以我现在与0186相隔不过五步的距离，都很难看清。

尽管我从前对0186的关注并不多，但我可以肯定，他手上原来是没有这种血丝的。

那么现在……他手上的血丝是怎么一回事？

0186背靠石壁，微微垂着头，此时已经阖起了眼，似乎又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他对我的视线完全没有察觉，当然——也没有发现自己手上那足以把他的人工智能马甲再撕一次的红血丝。

我轻轻地眯起了眼睛，视线顺着他的手往上移——

山洞内部逼仄，两面洞壁之间只隔了三四步的距离。我与0186各自靠着一面石壁，斜斜地对坐着，中间是一小堆燃烧的树枝。

火光的照耀下，0186裸露在外的部分皮肤被添上一丝柔和的色调，静默之中，我看见他的胸口微有起伏，而黑衬衣的右肩处有一小块不太明显的破口——那应该是子弹留下的痕迹，不过我估计如果拿着问0186，他可能会用 “树枝挂的”“石块划的”“你摔倒前在我身上抓的”之类的借口来搪塞。

视线再往上，就是0186那张常年掩盖在帽子与口罩下，不肯见光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凑过去仔细看看”的冲动。

反正0186现在在闭目养神，又或者已经睡着了，只要我轻手轻脚地过去……

“不行。”这个念头刚冒了个头，就马上又被我在心里否决掉了。

从前我一直拿0186当作园亮科技坑死人不偿命的产品看，现在知道他的马甲捂不住了，有些事情才渐渐回过味来。

0186的五感异常敏锐，我估计，别说轻手轻脚地走两步了，我就是现在挪个腿，他也能立刻睁开睁开眼问我怎么了。

“别乱动。”

果然，我懒腰伸到一半，0186就抬起头，不冷不热地看了我一眼。

虽然他说的话和我预测的不太一样吧……咳咳，那只能说明，他这个人，比较喜欢不按套路出牌，这才导致我的预测误差比较大。

“我就是坐麻了，随便活动一下。”我嘴上随便附和了两句，目光却悄悄地又往0186的手上看过去——

奇怪的是，他手上的红血丝竟已经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准备找个理由凑到0186身前去查看，可我刚挪动一条腿，就听见0186陡然高了三分的声音：

“叫你别动！”

但是已经晚了，我几乎是“嗖”地一下就从地上腾了起来，然后在两脚踩实地面的瞬间——

差点没被左脚踝传来的剧烈疼痛疼出一串泪花。

我操操操操——

0186，你小子可以的！你他妈还真给我把脚踝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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