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城中, 近日来风雨交加, 那几月前横空出世的宋家二小姐, 简直是那瘟神降世,来凡间妨碍帝星的,便如祸国妖姬, 不应活在这世上——”
我坐在茶楼隔间, 放下手中的褐色陶瓷杯,皱眉听着说书人说的这些话,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如此明目张胆讲我坏话的说书人了。
辗转几间茶楼,无一不流传着我的“光辉伟大”事迹。
妥妥一个大反派没得跑。
听到这些骂我的话, 下面是一阵叫好!
这使我的内心有些悲凉,我虽不算好人,可真的不是坏人。
我在许多家茶楼都会得到如此超凡脱俗的待遇, 好在,好些人都不知我到底长何模样。
不过这些话听着的确刺耳,真是……
“你这样讲不对!”
忽然, 一个声音高调的说出这句话来,在众人的嗡嗡声中尤为明显。
悦耳之声恰似流水击石, 清明婉扬, 我尖着耳朵, 准备仔细听他要讲什么。
“这位公子,你说的什么话?先生讲的怎就不对?”
似有人在反对, 声音中毫无保留的透露着愠怒。
两方似乎要来一场争吵。
这拔剑弩张的气氛让我有些好奇, 这会是怎样的争吵。
“就是不对。”
那声音说此话时带着一种笃定的潇洒。
真不知是一个怎样之人, 这些日子来,还头一次见有人会反驳那些说书先生的话,真是稀奇。
“此人招不来瘟疫,算不得瘟神,只是个扫把星。”
???
这话怎么不对……
“且她这画像丑陋,不过是罗刹罢了。”
???
卧槽,这丫不按常理出牌!
“算来当不是城中恶霸,只配做奸佞小人。”
!!!
越说越过分了!
我听这话听得是一脸懵逼,这家伙就是在骂我,而且比那说书人骂得还狠!
他是怎样做到风轻云淡的数落着骂我的!
“好,这位公子骂得好!”
“宋二小姐不知廉耻。”
“宋二小姐非人哉!”
外面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听了使人头疼。
旁边沉默了许久的鹿森忽然说道:“小姐,他们说你坏话。”
我此刻面色一定不好瞧,随后起身掀开纱幔帘子,走了出去。
我望见了一个正对着围在周围听书的人拱手作揖,气定神闲的接受着夸奖。
从背影瞧,不过是一身简单灰衣裳的普通男子,还算高,应当在七尺以上,折合下来大致一米八。
没一会儿,他托着手转过了身,短俏的衣裳仅至于小腿,穿了双暗绿的厚底儿靴子,啧啧,折了这鞋底的高度,那身高应当少两寸。
向上看去,他的腰间是细黑边儿腰带,但又系了一条像是麻绳搓出来的粗绳子,灰褐色的,绳子的左边挂了个竹筒子,右边是一柄棕黑色长烟斗,顶端是白玉镶的嘴儿。
再向上瞧,胸前两边的领子不宽不大,服帖在两侧,是近乎黑色的绿,绣着白纹,穿插的暗色长线左右都带了个暗金色长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着。
只是他的脸长得不过如此,平平无奇,两撇胡子看着甚是碍眼。
这张脸完全不配方才那声音。
而且这身打扮,左看右瞧都是个牛鼻子道士。
我望着站在那儿的他,开口问:“你未曾见过其本人,为何出言中伤?”
这道士望见了我,双手放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怎知我未曾见过本人?”
我笑了,道:“那你且说说,宋二小姐究竟长得何模样?如何妨碍到了你?”
那道士坐在中当一处桌子旁,拿起上面的花色茶杯,悠闲的喝了口茶,道:“我不记恶人长相。”
我走过去,将手轻拍在桌上,冷笑道:“恶人?莫非说人坏话还要凭着你的感觉不成?”
道士轻描淡写的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将药石与人乱用,制毒害无辜之人。哼,小爷我生平最厌恶这种人。奸佞小人都不可称之,简直是阴沟里的鼠类,不屑与之照面。”
我沉着脸看着面前这撇胡子道士,胸腔中的怒火一阵阵往外冒,竟说我药石乱用、制毒害人?!
身为医者,如何能让人如此看待?
我环抱着双手,轻哼一声:“我便是宋二小姐。请你收回方才这些无稽之谈。”
他瞥了我一眼,眉毛一挑:“你?”
我还未说话,忽然听见了周围有人不知在何处大喊。
“她就是宋家二小姐!我曾见过!”
接着一些人开始回应他,纷纷跳出来将我的身份确认了。
我毫不在意这些人说什么,认出来就认出来呗,我又没打算隐瞒什么。
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吵了,吵得我心烦。
随后,我抬头瞪了一圈,大声:“看什么?嚷什么?没见过活的啊。”
许是我吼得大声了些,他们纷纷盯着我,眼神十分不和谐,但没再大声的吵闹了。
“哦?竟是真的。”面前这面瘫道士盯着我瞧,声音不咸不淡,“那小爷收回方才的话。”
我看向他,挑眉,想要听听这家伙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