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庾皖盯着赛场,却仿佛长了另一双眼睛来,看见了我的表情。
“本将军弃了。”
“什么?!师父不去比赛?我竟然见不到师父拿第一了!”
龙泽震惊又伤心,满脸的不相信。
我疑惑,他脑子瓦特了?难道是狗皇帝并未告知他此赛第一将是我么?
这弟弟……许是捡来的。
而在赛场上,是三堂哥与鹿森换了马,完全的不用忧心,三堂哥赢不了。
那两人比完了,其中一人输了,牵着马离开了场地,而胜利的那人则留在场中。
他将会是与鹿森决战之人。
轮着鹿森与三堂哥了,双马齐发,在赛场上飞扬,鹿森稳在第一。
正当我专注于比赛之时,忽然有人喊我。
“宋二小姐,陛下有请。”
这狗皇帝,在此时请我作甚!
我叹息一声,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看着这位眼熟的公公,正准备随他一起去。
我忽然被人拽住了肩膀,身体趔趄向前,差些摔倒。
转过身,我望见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再向上看,是鸿庾皖。
我当即甩了他一个犀利又不悦的眼神。
我问:“将军这是要干嘛?”
他随即放开了我的肩,淡淡道:“没什么……你去吧。”
我:“……”
大将军怎么会有这神经病德行。
不过他手劲儿真是大,我的肩都被捏疼了。
当我摸着肩的时候,我才发现,因为今天起床后走得急,金丝软甲都没穿,怪不得一早上的就身轻如燕。
我迟疑的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鸿庾皖他背对着我,双手负在身后,撰着拳头。
如此看来,也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我疑惑的跟着公公来到了狗皇帝的高台,他坐在那精致的暗金色宽椅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比赛。
比赛此时正是白热化阶段,下一场赛,鹿森便会赢了。
我滋着小步子一步步往前挪,挪到了安全距离底线之后,我停了下来。
狗皇帝一挥手,让身旁的人退了下去。堵留了我与他在这边。
我有些紧张。
“宋二,过来,坐这儿。”他伸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得十分轻松自然。
我暴汗淋漓,谦卑的说道:“不敢……”
“呵,”他轻笑一声,随即将视线转向赛场中,“你若是敢,朕才留不得你了。”
虽然他是轻言细语的在说话,但却听得我心在颤抖,这皇帝喜怒无常,鬼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宋二呀,朕瞧着你这奴隶甚是厉害……”
这话越听越像是徵王语气,我紧张得脑子一发热,挥手大喊:“不卖!我不卖!”
狗皇帝偏头惊异的望向我,眼中带有少许不可思议,他迟疑着问我:“你……方才是打断了朕的话?”
我心中一凉,当即跪下,双手伏地认罪:“民女有罪!”
我方才真是太大意了!都是那傻王爷害的!
“别罪了,起来说话。”
他让我起来,我起来后也不敢抬头去看,只能偷瞄。
“瞧你这出息,要看便光明正大的看,朕貌赛神仙,你不用避讳。”
听着狗皇帝狂妄的自夸,我被迫抬头,瞟了一眼那狗嘴。
一双好看的嘴竟讲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话!
“你这小奴隶身份不简单,朕瞧着他不是本国人,倒像是……北戎?”
狗皇帝伸手摸着下巴,盯着我的鹿森不放。
我不知如何回答,但不回答也不行,索性如实回答道:“民女见他长得漂亮,便买回来了,他性子温和,并不是坏人。”
狗皇帝微微颔首,眯着眼,轻言:“无妨,朕也不感兴趣。此时叫你来,只是想要比赛结束之后,亲自嘉奖你罢了。”
我松了口气,狗皇帝并不是平常人,一年见过的厉害人物多过我八辈子见过的,鸿庾皖不就是一个厉害到极点的人么。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小兴奋,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嘉奖我么?”
他抬手,妖娆的撑着脸,嘴角带笑的道看着我,道:“此处除了你,还有别人?”
不是还有条狗么。
我摇头,违心道:“还有圣明仁德的陛下。”
他挥手,嫌弃我的马屁,他说:“下次换个方式拍马屁,不然朕会不高兴。”
简直狗嘴放屁!我从见过你就没高兴过!
我面带微笑的点头:“民女明白了。”
“哐——”
比赛结束的锣鼓声响起,我一激灵,抬头去看,看见了鹿森勒马在场中,终是赢得了头筹。
周围喧闹声起,我听见另外几声锣鼓与号角声,吹响了落幕。
鹿森似乎在找我,四处张望,我身在狗皇帝的看台,又不敢对他挥手。
“今日陛下将会当场嘉奖头筹得者,宋家二小姐,宋挽鸢——”
我见监赛拿着那铜铸的大喇叭,正站在场中台柱上吼着。
我心中紧张又忐忑,我天,这种得了高考第一被全民欢呼的场景是怎么肥事!
好嗨哟,感觉人森到达了巅峰,好炫目,好精彩!
“宋二,很高兴?”
狗皇帝面带笑容的问我。
其实我并未多兴奋,反而是紧张多一点,这种被所有人热烈注视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经历。
狗皇帝站在我身边,微笑着从太监手中拿过一个盒子来,随后递过来给我,面上带着深沉的微笑。我深吸一口气,正想伸手去接这个盒子时,我忽然听见了异样的惊呼。
我转头看去,忽而望见了今日比赛中第一场赢下的那人,他就那样踏地而起,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朝这边看台直奔而来。
此人面目凶狠,那长直的软剑令我心寒,我明确的感知到,那并不是朝着狗皇帝去的,而是朝我来的。
我看见身旁的狗皇帝往后退了一步,将我生生暴露在了刺客面前。
刺客狠厉的眼与软剑入了我眼中,愈加近了,按照他的角度,我必将……一剑穿心!
我今日并未穿金丝软甲……
狗皇帝今日偏偏叫我来了此处……
临来时,鸿庾皖那微妙的拉扯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所有的事,所有的细节在这即将死亡的一刻清晰无比。
虽还是不明他下的什么棋盘,但很明显的,他将我当作了死棋!
“噔……”
我忽而听见一声细微声响,仿若微不可闻,但又真实存在。
我见那刺客一瞬惊异上脸,但那剑依旧是毫无保留的刺过来。
“噗——”
软剑刺进我的肩头,剑刃摩擦肩头肉的疼痛感瞬间传来,可我麻木到不知怎么叫喊和躲避。
所有的声音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
“护驾!有刺客——”
在我被刺之后,迟来的“护驾”才响起,看台周围迅速涌上来一堆重甲兵,挡在了狗皇帝面前。
我肩头的剑一下拔出,带出了我身体中温热的血,我仿若双耳失聪,一时间竟听不真切谁在言语。
在那剑将要再刺过来之时,一道黑色身影迅速挡在了我面前。
紧接着是刀剑碰撞之声,我望不见,我的目光所及之处都被挡住了。
“你可还好?”
是鸿庾皖。
未曾经历过如此大风浪的我痴呆的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一步。
我能感觉到周围躁动的声音,却看不清那些人,或是惊恐、或是严峻的面容。
僵硬转过头,只看得见狗皇帝一副掌握其中,淡定自然的模样。
“快护驾——”
“刺客已被擒拿——”
“你这妖女,我誓死要为公子报仇——”
眼前眩晕至极,周围声声爆炸,我仿佛被堕入了无间地狱,承受着那十八层的极致酷刑,天地不应,处处不灵。
“宋挽鸢?”
我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过神,看见了鸿庾皖逆光的脸。
我低头,望见手臂上黏糊的血一直往下滴落,整条袖子都染红了,我不知道自己的面色有多苍白多无助。
我只是佩服自己见识浅薄,竟与虎谋皮,落得这般下场。
狗皇帝龙虔,姑奶奶与你誓不两立!
嘶……肩上的伤口真祖师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