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从哪捡到了一株全开的白色海棠递到了她的眼皮下。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他将海棠送与她,是……要与她永修欢好嘛?
月光点点洒落,落在溪面上,银光点点,泛起潋滟的水波,好似天地之间有两个月亮,两座星汉,将他两紧紧包裹着,微怔间,一缕暗香随风从背后袭来。
转眸处,满院海棠盛开。
“甚好。”
他情不自禁的将手里的花抛向了天空。
白色的海棠飘飘荡荡,消失在一片不停谢幕的花雨中。
“阿臻心里有谁?”
“有君子。”
……
“阿臻,你可愿嫁我?”
……
“婳儿,今日你嫁于我为妇,晋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
“夫主为天,不论日后如何,婳儿愿生死相随。”
……
誓言,比摊在手中的沙还易散。
爱情,对某些人来说,都不如给他垫脚的脚蹬。
罢了,不生情,便无有爱恨贪痴。
这一生,她得做一个肆意潇洒,任性放纵的沈臻婳。
树叶扶苏,漏下月光,碎若银雪,穿过层层交错的青色落在她的脸上与讥讽的红唇上……
……
经过青山那段时间的“修炼”,他现下已经可以应付所有窘迫的局面。
公子寤生面色如常的在简陋的屋室里坐了下来,身边的亲随却惴惴不安。
“查到了什么?”
他招手让亲卫首领隰羽在他对面坐下。
隰羽恭敬长跪:“入住的是卫朝歌沈家的嫡女,其父为卫国的太行。”
公子寤生疑惑:“沈家嫡女怎么会在这里?”
隰羽回:“沈家嫡女自小身体虚弱,其母亡故后,便搬到槹地的食邑上养病。近日因齐孟氏——沈氏的表哥,邯郸商户孟氏之嫡子季华前往卫地,沈父便邀了孟氏护送沈氏,与前去卫国的贵子车队同行,一起前往卫地。”
“槹地?青山附近的槹地?”
“是。”隰羽打量公子寤生的反应,不由小心的探问:“主公是认为那齐孟氏与……”
公子寤生若有所思:“齐国重商,齐国孟氏近两年名声大震,齐孟氏的嫡子身边有些能人异士也不算奇怪,不过……”他话音微顿:“内功修炼到能点叶飞身的却不多。”
他看向隰羽,主仆之间无需多言,隰羽立刻叉手道:“羽这就去查。”
在公子寤生探究齐孟氏身份的同时,沈臻婳也得到了公子寤生迟迟没有与西来贵子车队回合的原因。
“还在查那件事?”
沈臻婳皱眉,实在想不通公子寤生对那件事为什么这么执着?!
*** ***
翌日一早,沈氏的车队准备从村宿出发,前往安城。
“那些楚人呢?”
沈臻婳换了一身白衣银绣的男装,轻袍宽袖,高冠大带,十分富贵且——醒目。
令狐拓、羊肩见到她的装扮后双双怵了好一阵。
这不是他们家主公的风格呀。
阿绿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回了话:“主公放心,全捆在柴房里了。”好似她昨夜也出力了一般。
沈臻婳失笑:“进城后,别忘了我的身份,沈臻婳母家远方表舅的庶子孟氏季华,排行老三,一介商户。”
“是,主公。”
沈臻婳入了牛车,一行车队不到晌午就到了安城的南门城下;持着沈父太行人的木传,她们十分顺利的入了安城,
紧跟他们其后的——是公子寤生的马车。
与沈臻婳料的一样,公子寤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进城后也没有立刻与西来的那群贵子贵女们会合。
安城只知道又来了两个富贵的人物,却不知其中一名是郑国的大子。
沈氏的车队与大部队会合后,沈氏并没有立刻引起那群贵子贵女们的注意;一来是因为沈家在卫地位不高,二来沈臻婳远离王都多年,又未有芳名流出,自然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所以他们安安稳稳的跟着他们走了好几天。
除了某次贵女们招了“沈臻婳”过去赏花,见到她面纱后的红疹后,再无兴趣招她一同玩乐。
是以,沈臻婳借了这个契机,更是与他们的车队拉开了距离,远远的跟在最后。
沈臻婳想要低调,但低调过头也不好。
因为低调过头,你就算死了,也没人知晓。
这不他们车队刚出北门,就遭到了一次措手不及的截杀。
沈家2辆牛车3辆驴车,所行并不起眼,按理说就算打劫,也应该是前方的贵子或是身后郑国公子的车队,却没曾想这群人居然瞄上了他们。
沈臻婳坐着没动。
沈家二十几名看护,外加羊肩、令狐拓都搞不定外面这群人;她们死了,也不冤。
沈臻婳让阿绿打开窗户准备看戏。
阿绿也算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是淡定的打开窗户后,还在她腰后放了一个软枕。
被她养在深闺,第一次出远门的“影子”则吓得不行,罩住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的小脸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紧紧捏着裳裙的手手面青筋横跳,不见往日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