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宰、阿鲧带着青山里的壮丁跟着二狗子匆匆赶到了寸芒一家的地点,不少人见到寸芒一家的惨状后当场哭了出来,阿鲧蹲下身检查了寸芒夫妇的伤口,转头对二狗子问道:“确定昨日寸芒一家是被贵人的甲士们带走的吗?”
二狗子点了点头,指了指扶着一棵树正在吐的村西阿牛道:“阿牛亲眼看见的。”
阿鲧起了身,神色中已有了决断。
里宰见众人都在等着阿鲧指示,心中颇为不悦,于是他出声道:“通知阿嬷,请她下山……”
“不可。”
“不可。”
两声同时响起,一声来自二狗子,一声来自阿鲧,两人对望了一眼后,阿鲧出面解释:“此时不宜声张,寸芒一家的丧事更不宜大办,最好不办。”
“不办?”里宰对阿鲧更加不满:“人死不办丧事,上神会认为我们无礼心不善!,”
“是啊,人都死了,还不能办丧事实在太过分了。”
“寸芒一家都……丧事必须好好办。”
众人一面倒向里宰,里宰面上露出一丝得意。
阿鲧与里宰一家本来就有心结,现下为了寸芒家的事,更是闹得双方不乐。
阿鲧没看里宰,而是转向在场暗自嘀咕的男人们,他解释道:“甲士杀人定是受贵子们的指示,我们是什么身份,能跟贵子讨要说法。再者,他们既然选择荒郊野岭杀人,定是不想别人知晓,若我们大肆为寸芒一家操办,恐受牵连。”
怜悯是一回事,涉及自己的利益,又是另一回事。
“那可不好,不好。寸芒一家毕竟死了,死人总不能害活人不成。”
“那些贵子可不是普通的人,国君都要礼让三分,他们若是对我们……我们岂不是……”
“我看呀,还是听巫大的,他见过世面,寸芒一家的丧事还是从简吧。”
风向立即转向了阿鲧。
阿鲧趁机问:“不如就地将寸芒一家掩埋,我们回去再以祭祀之名为他们一家祈福如何?”
“好是好,只是……”有人想到了寸芒还在世的母亲:“……阿嬷当真不通知?”
“阿嬷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惊动为好。”想起阿臻的交代,二狗子急忙出了声。
一家四口被杀,就算阿嬷能熬得过去,也难保她不会拼着一口气去找那群贵子们讨要说法。
众人看阿鲧,阿鲧这时倒将决断推给了里宰。
里宰脸色难看。
这等子孙下葬,不通知老人的不孝做法,现下倒推到他的头上来了。
他看着置身之外的阿鲧,压抑住的火气腾腾腾的往上冒。
现在事态紧急,大家众口一词。可到时贵子走了,阿嬷找上门来,便全是他的事了。
里宰越想越气,面上虽没有显露,但长久的沉默,却让众人都意识到了他的不悦。
大儿子东子自然是知晓父亲心里是如何想,他望了望四周渐渐不耐的男人们,走到他身边低声劝道:“父亲,想想小妹。”
一句话瞬间让里宰松了脸色。
阿臻他表哥拒了春露,春露若是再被阿鲧拒了,他女儿在青山里是别想嫁到好人家了。
为了他最最心喜的女儿呀。
“先这么办吧。”
里宰无奈的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阿鲧后兀自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