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伯言嘴里咕哝着,拖着一身疲惫往自己的小竹屋走去。天色已晚,君伯言心思也还在自己的研究上面,丝毫没注意到小院门口还坐了一个人。
“师傅。”尹少麟老远就听到了君伯言的自言自语,等到人走到跟前了,发现君伯言仍然自顾自的在念叨,忍不住喊了一声。
“*?”君伯言被这一声“师傅”吓了一大跳,四处张望着跳脚往边上退,“十八,十八!”
“谷主。”十八不知道又从哪里跑了出来,恭敬的站在君伯言身边。
“有鬼!”
十八憋着笑,看了眼一脸黑线的尹少麟,“不是的谷主,是十九在喊您。”
君伯言的目光总算是聚焦了起来,借着幽暗的月光,看清了那个穿着黑衣,坐在石头上的小鬼,“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尹少麟感觉自己这十年来被母亲和老师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都要在这短短1个月之内消失殆尽。师傅坑完暗卫坑,暗卫坑完药师姐姐坑,药师姐姐坑完师傅又坑,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几乎分崩离析。
“师傅,你把屋子锁的那么严实,我总不能砸门进去吧。”
为了方便观察尹少麟的情况,君伯言没有给尹少麟另外安排住处,反正自己屋里也大,就让人在他床边又支了一个小床。平日尹少麟都由他亲自带着,君伯言还真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爱锁门这事儿对小鬼有影响。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君伯言挠挠脑袋,“十八你不是有钥匙吗?”
“谷主,除非是你或者庄主有命令,不然我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的。”
“额…”这么说好像也对。
夜里谷中风大,尹少麟穿着单衣也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了,君伯言心里难得有点愧疚,也不计较这孩子身上脏,上前牵住了尹少麟冰凉的手,“走吧,回屋。十八,去备点热水,让十九好好泡个澡。”
十八办事儿利索,没一会儿就把浴桶和热水都安排上了。
尹少麟站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前边,和君伯言大眼瞪小眼。
“怎么,还要我伺候你沐浴啊?”
尹少麟把袖子一撸,送到君伯言跟前“师傅,您忘了我右手的疹子是拜谁所赐了吗?”
“真是败给你了。”君伯言看了一眼徒弟惨不忍睹的胳膊,“十八,来帮十九沐浴,他手上有伤。”
十八内心是崩溃的,这还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给一个小孩洗那么多次澡。这世上除了栗子克他以外,以后还得加上个十九。
十八在一边帮着尹少麟沐浴,君伯言乐的清闲,懒洋洋的窝在自己的浴桶内,一天的忙碌确实也有些累了,泡个热水澡很是解乏。
透过缭绕的雾气,君伯言看着被十八剥了个干净的尹少麟。
这孩子背上有不少狰狞的疤痕。被栗子救回来时的外伤,抹了冷玉膏早就好透了,这一身的疤倒都是些旧伤。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能有人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呢?
君伯言想着想着就有些迷糊了,他一向作息规律,今日时辰已晚,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从浴桶里爬出来之后,收拾妥当了就打算去会周公。
“谷主,谷主,你过来看看十九怎么了?”
十八焦急的语气把君伯言的理智拉回来了一点,也顾不上把衣服扣好,转身小跑到他俩身边。
尹少麟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了。
君伯言眉头一皱,把手指放到尹少麟还悬在桶外的右手手腕,果然如他所料,是尹少麟体内的母蛊在作祟。
“十八,放血。这儿,往下一寸。”
十八不疑有他,拿出匕首快速在尹少麟的耳后划了一道小口子。
血液一点点从刀口流出,滴入水中开出氤氲的花朵,尹少麟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十九最近喝的不少压制蛊毒的药,泡了热水血液里头的药性会散开,母蛊感觉到威胁了,这才又开始不安分了。”
十八点头,把尹少麟从浴桶中捞出来,擦干,换上干净衣服,打算把昏睡过去的尹少麟抱回床上休息。
君伯言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今晚让他和我一起睡吧,我身上带着的皇药玉对他有好处。”
等到终于能躺下歇息了,君伯言的睡意已经跑没了,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一会儿是宣明子那张笑的都是褶子的脸,一会儿是十九蛊毒发作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今天没能完成的提炼。
尹少麟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眉头紧皱,无意识的发出微弱的呜咽声。连带着大黄也睡得不安,不时就抬起头来看向两人的方向。
君伯言犹豫了一下,挪动了**子,把尹少麟单薄的身子搂在了怀里。除了宣明子以外,君伯言从来没对别人表现出太过亲近的模样,这拥抱的姿势别扭的他都有点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
兴许也是皇药玉起了作用,尹少麟在君伯言怀里挣扎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紧缩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露出一张清秀稚气的脸庞。
有那么一瞬间,君伯言算是明白了谷里那些小姐姐们所谓的母性大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