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闷闷的传来咳嗽的声音,“有的,公子请进便是,在下只是在这里留宿一夜。”
孙鸿允心里忐忑终于放下,打开门一看,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铜作的佛像,佛像下有一堆的稻草,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点了佛像前供台上的灯烛,手里捧着一本小书坐在稻草堆上。
“公子你好,这么晚了你也是赶往桐花乡吗?”书生问他。孙鸿允观这书生一派清气,五官整齐,便放心许多,“是的,在下也是赶往桐花乡,我叫孙鸿允,这位是我的护卫楚礼。”
孙鸿允介绍站在门口的楚礼说,“那家伙你就不用在意了,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书生连忙作拱手礼,但是姿态却有点做作,“原来是孙兄,久仰久仰,在下乔家庄的乔以。”
孙鸿允看这破庙是没有什么休息的地方,索性就坐在了稻草堆上,一坐上去又是一股子发霉的臭味,但是演戏能装还是他能装,硬是忍下这股愤懑,都怪那楚礼磨磨蹭蹭,害的他们没能住的上客栈。
“孙兄此行也是上京吗?”乔以问,“这回乡试可真是难,我好不容易才得了个榜尾,诶......”乔以低着头,似乎有些难过,孙鸿允不禁想安慰安慰他,毕竟都是读书人。
“你也不必太难受,我的成绩,也就一般中等吧......”孙解元说。
“我家贫寒,家里还有个六旬老母,这回上京万一考不上官,回家真是丢人现眼。”
这个孙鸿允就有点不大认同,“乔兄此言差矣,既然已过乡试且榜上有名,可是举人了,为什么会丢人现眼呢?”
乔以呆滞了一下,哈哈笑了,“这个也倒是,孙兄安慰的好。”
这个人说话古怪,孙鸿允不想和这个说话古怪的人继续聊下去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就先休息了。”
乔以连忙说,“孙公子需要把灯灭了吗?亮着灯我怕公子睡不好觉。”说着就要灭灯了。
“不用灭,我不睡。”此时门口的楚礼忽然出声说。
孙鸿允不知道哪里来一股邪火,“你不睡就不灭,那我要睡觉怎么办?到底谁是少爷?”
楚礼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眼神古井无波但是莫名可怕。乔以有点悻悻然。
“楚兄,这儿有两个要休息的人,不若你把灯带出去,我们在里面休息可以吗?”乔以说了个万全之策。
楚礼闻此言,并不做声,过了一会才说。“那少爷就在这里和乔兄一起休息吧。”
孙鸿允觉得自己终于是胜利了一局。
他高兴地把灯托拿起来往楚礼怀里送,“走走走,就你碍事。”
楚礼拿着光源一走,禅房顿时没有光芒了。
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安静。
“乔兄,你睡了吗?”孙鸿允轻声问,却借着月光一看,乔以已经睡死在草堆上了,背对着孙鸿允呼呼大睡中。“原来乔兄已经这么困了。”他也躺在稻草上,看着外面如水一般宁静的月光。
逐渐的,孙鸿允也有了些许睡意,但一想到他今天的离家,就有些伤感。
不知道慈闻明早会做什么样的早餐。楚礼明天什么时候能带他到桐花乡。
陆展那家伙是不是被他气得想哭了呢。
想着想着,他越发精神了。
“嘶......”纸张被撕开的声音响了起来。孙鸿允以为自己幻听了。
“嘶......嘶”他侧耳细听,发现是自己身边传来的声音,他装作翻身,悄悄的睁眼借着月光的亮度一看,发现乔以在脱衣服。
但是做衣服发不出撕纸的声音,孙鸿允疑惑想着。
突然乔以的脑袋像一片布一样掉了下来,露出满面獠牙的山怪模样。山怪嘴角留着涎水,细心地剥着身上的人皮。
“啊!”孙鸿允不小心惊叫出声,山怪一下子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被你发现了......”山怪从一堆人皮中站了起来,和人差不多高,但是形容丑陋,面目狰狞。
孙鸿允踉跄地爬起来,想要闯出门外,却发现门口处有无形的屏障在,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去敲这层屏障,身后的山怪已经抓住了他的头发,要把他往里面使劲拽。
“楚,楚礼!救我!”孙鸿允看见那山怪的牙齿已经张开,要咬他的脖子了,下意识地喊楚礼的名字,因为这种荒郊野外就只有他了。
孙鸿允大哀莫过于心死,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介解元,居然死在了这种精怪的手里。
温亮柔和的灯光照亮了禅房,楚礼面不改色地看着被山怪纠缠在地上的孙鸿允。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柄短刀快速弯腰刺入山怪的身体。
山怪被刺入腰间,本想暴起杀死身后突袭的人,但是却发现自己腰间已经瞬间腐烂成一团烂肉,没过一会,它的上半身就与下半身分离了开来。
楚礼将闪着幽绿色光的匕首用衣角擦净后,将瘫在地上受了大恐慌的孙鸿允拉起来。
“这个东西怕光,如果你把光放在禅房里面,他是不能蜕皮杀你的。”楚礼说着,看着地上的山怪逐渐没有了气息后,用稻草将山怪掩盖住。
“那,那它为什么又要点灯?”孙鸿允脑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等灵异怪事。
“它不点灯,旅人又怎么会进来这种破庙休息?”楚礼说。他坐在门口上,看着孙鸿允,“所以我本想在这里守夜,他就不能出手,但是你却让我带着灯走开。”
这个意思就是说孙鸿允不识好歹了。
孙鸿允听着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好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本少爷睡不着了,要扣你工资。”孙鸿允说,不给这楚礼一点颜色看看,真不知道谁才是少爷,谁才是护卫了。
没想到楚礼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出发之前,老爷已经付了全额的银子。”且孙有钱老爷说,如果孙鸿允路上耍脾气可以揍一顿。但是他还没有那么无聊。
意思是楚礼连揍孙鸿允都懒得揍。
孙鸿允只感觉天都要塌了,眼前这个叫做楚礼的男人,不仅救了他的性命,于情理上说要谢他感恩他,还没有威胁楚礼的资本,也就是说,这一路上,他不能拿楚礼怎么样。
“你,你太过分了,明天你就回去,我要重新找个护卫。”这点钱,他还是出得起的。
“老爷给少爷的盘缠都放在我的身上。”楚礼说。
孙鸿允想跟着山怪一同去了。
“你闭嘴,我要睡觉,睡不好我要收拾你!”孙鸿允愤愤不平的躲在角落里,离那具令他害怕的山怪尸体远远的。
楚礼本就不是多言的人,手中抱着长剑也不再说话了。
夜凉如水,孙鸿允在害怕和气愤中累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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