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 你一定要早些来找我。”年迈的皇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心爱的妻子。
容颜依旧的皇后已经哭成了泪人, 哽咽却坚定道:“我会的。”
得到了承诺的皇帝终于甘心闭上了眼睛, 魂魄离体,被前来索魂的黑白无常带着, 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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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隐隐, 云雾缭绕。
碧玉的山谷里, 大片大片的牡丹花, 争奇斗艳,怒放盛开。
而在花海中央, 坐落着一座凉亭。亭身简朴,柱身缠绕着翠绿的藤蔓,倒是与这花海相映成趣。
“牡丹亭。”空旷的山谷突兀地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这名字取的可真贴切, 坐落牡丹丛, 可不就是名副其实的牡丹亭吗。”
“你们看,花丛里竟然还有花后魏紫,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名贵品种。”
“不止魏紫, 还有豆绿, 姚黄。”
四名年轻男子对着面前的花海瞠目结舌。
“润之,你学识最渊博, 可看出这些牡丹花真假?”头带方巾的俊秀青年激动的扯着身旁同伴的衣袖询问道。
被称为润之的同伴还未出声, 另一身形颀长, 气宇轩昂的青年不悦开口,
“宁仲远, 你什么意思, 你问这话可是不信我?”
“我非是此意。”仲远皱着眉头,语气也有些不快,“我家境一般,从未见过名贵花种,让润之参谋一下有何不对。”
“你……”
另外两人赶紧出声劝阻,“士休,仲远,咱们都是出来游玩的,何必闹的不愉快。”
仲远撇了撇嘴,“我不过一介白衣,可高攀不上尚书家公子。”他实在生了一副好皮相,唇红齿齐 ,额广眉秀,就连做出那种粗鲁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灵动肆意。
“你够了啊,不要得寸进尺。”
仲远不乐意了,嚷嚷道:“好你个伯宁,我就知道你关键时刻靠不住。”
孟伯宁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嗤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我第一个动手抽你。”
仲远夸张的退后几步,拍了拍胸口,掐着嗓子道:“我好怕怕哟,孟公子可不要欺负人家。”
气的孟伯宁随手把折扇扔了过去,“你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怎么样,我就是来劲了,你打我呀,略略略~~”宁仲远立刻蹿到了润之身后,青年锦白儒衣,墨绣冠带,一身气度不凡,孟伯宁在他面前总是下意识拘谨。
仲远躲在润之身后叫嚣,“伯宁,你真丢人,欺软怕硬,就知道欺负我,在润之面前乖的跟什么似的。”
孟伯宁瞪着他,额头青筋直蹦。
润之无奈,扭头横了他一眼,仲远立刻老实了。
他摸了摸鼻子,从润之身后走出来,孟伯宁忙不迭跑过去,抓住他拍了两下,才算解了气。
许士休很是看不惯玩闹无度的仲远,冷声道:“别闹了。这里盛开这般多牡丹花,不可能无人照料。我们分开寻找一番,说不定能找到此间主人。”
若是运气好,他说不定能从对方手中买走豆绿,想来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士休吩咐事情之后,独自一人向东边走去。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仲远一脚踹飞了跟前的小石头,不满极了,“他以为他是谁,把我们当成他家下人了。不同我们商量,他自己就做了决定。”
伯宁含笑安抚,“也不是什么大事,士休出身官宦之家,自然习惯了发号施令,你若是心中不愿,不依他就是了。”
仲远:“我就是不舒服,明明大家都是平辈相交,他非要摆架子。要不是看在你俩的份上,我真不乐意跟他打交道。”
“咱人穷志不穷。”
伯宁甩袖,给了他一个暴栗,“好小子,转着弯的骂我呢。”
“才不是。”仲远急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初跟你们好,那是志趣相投。”
润之看不下去了,“你就别逗他了,仲远性子单纯,你就可着劲儿的欺负他。”
“我可没有,润之不要冤枉好人。”伯宁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我真是看错你了。”仲远拉着润之,顺着花间小路,往凉亭那边走。
润之回头给了伯宁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伯宁抿嘴乐了,“还真是孩子心性。”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整天尔虞我诈的,那才没劲透了。
孟伯宁摇了摇头,背着手往西走了。
仲远回头瞅瞅,见孟伯宁走了,扭头就跟润之说小话,“伯宁实在太坏了,等下次书院小考,别想我陪他温习。”
润之眼带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仲远得到他的回应,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润之,你说这些牡丹都是真的吗?不是我不信许士休,我只是觉得……”他摸了摸脸,不知道怎么措辞。
“你觉得魏紫,豆绿太过稀有名贵,千金难买,平时仅能在书中看到些许描述。结果现在像颗大白菜似的出现在你面前,你不敢置信。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仲远以拳击掌,“我就是这个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仲远愤愤道:“偏偏许士休那厮太过狂妄,又过分敏感,一碰就炸。”
润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虽是如此,仲远可又真的在士休手底下吃过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