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晨想起了前天救的裴春霖,莫非是他?
“长音。”傅若晨疑虑重重地看着白之晏道:“我忘了告诉你,那日我们救的人,正是裴成炀的儿子,裴春霖。”
白之晏显然惊讶,他多少是知道傅若晨的一些事的,“那你还愿救他?”
傅若晨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自嘲地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作茧自缚了。”
“他认出你来了?”
傅若晨也不清楚,“应该没认出来,但……”今晚被刺杀的事,又怎么解释?
白之晏垂着头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道:“不对。”
“何事不对?”
“应该不是他。”白之晏解释道:“他与你有血海深仇,要是报仇,他又怎么会不露面。再则,他那日若是认出你来,趁你不备偷袭不是更好,为何要等到今晚动手。”
傅若晨听了白之晏的解释,觉得有道理,那裴春霖那日还承诺以后会愿意舍身相救,要是演戏的,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侯府的暗卫把一块令牌交给了白之晏,“公子,这是方才黑衣人身上夺过来的。”
白之晏握着那一块令牌看了看,是一块铁铸的令牌,他对傅若晨道:“清宛,你随我进屋来。”
“好。”傅若晨跟着白之晏进了屋,关上了门,她问:“你看出了什么吗?”
白之晏道:“是宸王府的暗卫。”
傅若晨微愣,“宸王府?”
“嗯。”白之晏再看了一眼手上的令牌,“有权有势的人府上或多或少会养了一些暗卫,他们平日里不露面,通过手上的令牌来辨别是敌是友,而这令牌上的暗号,是宸王府才有的。”
“你怎知是宸王府?”
白之晏道:“誉安候府一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
傅若晨轻笑了笑,白之晏这话说的不假,誉安候府养了上百个武林高手,收集情报的本事无人能敌,这世上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而誉安候府那位整日神情慵懒的誉安候,更是深藏不露。
傅若晨问:“那他为何要派人杀我?”
白之晏看着她,“不难猜,你其实之前就跟这些人交过手了。”
傅若晨恍然大悟,难道一路上追杀秦慕昀的人就是宸王府的暗卫?
而这次他们却转移目标来杀她,莫非是……
“难道他已经知道殿下中毒的事了?”傅若晨只能往这方面想,因为她与宸王无冤无仇,而宸王又想害秦慕昀,如果杀了她,那秦慕昀的焚情就无药可解,一国太子瘫痪在床,等于一个废人,那太子之位自然就保不住。
白之晏的视线落在了窗台的焚情上,“我猜也是。”
“那会是谁走漏了风声?”傅若晨回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知道太子中了毒的事?
和秦慕昀熟识的这几个人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
想到什么,傅若晨道:“我想,是天鹰教的人。”
当初,秦慕昀中毒,天鹰教的几个长老和护法都是知道的。
白之晏看了看窗台上的焚情花,“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们还是连夜动身。”
“好。”傅若晨点头,现在她被宸王盯上了,在外面待得越久,越危险,只有回到侯府,才安全。
傅若晨觉得自己穿个书够倒霉的,穿成了被武林人人喊杀的女魔头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宸王想杀她。
她顿时生出一种‘世界之大,竟没有她的安乐之所’的苍凉感。
他们连夜下了九灵山,到山下时,天已经微亮。宸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得尽快回京,回到侯府。
马车车厢里,傅若晨看着那三株焚情花若有所思,这一路还不知有多凶险,白之宴没有武功,再次遭遇刺杀也不知能否逃得过。宸王想要的不是她的命,她若是和他分开,自然就免了杀身之祸。
“长音,我同你商量一件事。”傅若晨开口道。
白之宴看向她,“何事?”
傅若晨道:“宸王是冲着我来的,我想与其连累你,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半人护送你回府,另一半人跟着我,如此一来保了你周全,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相信你也能救殿下。”
“不可。”白之宴道:“宸王手下高手众多,我们人力有限,若再分头行事,遭遇不测,两边都难以抵抗。”
傅若晨当然也知道,现在他们有十二个高手护送,武功都是顶尖的,她最担心的是白之宴,毕竟他没有防身的武功,“我只是担心会连累你。”
白之宴轻笑了笑,“你不必担心我,我会保全自己。再说,我已传信给侯爷,他会派人接应的。”
“嗯。”
他们连着赶路,中途极少歇息,只想快些回到京城。
来时,因为救裴春霖,耽搁了一天的行程,用了五天才到,回去时快马加鞭,应该三日便能到。
奈何天公不作美,当天傍晚下起了大雨,他们找了一处宅子落脚。
傅若晨原本以为只是借宿别人家,但听那宅子的管家喊白之宴一声白公子,她便觉得好奇,“长音,这家人你认识?”
“这是誉安侯名下的宅子,侯爷在此住过些时日。”
原来如此。
跟着管家进了宅子,发现还真不小,可见这誉安侯也是个家财万贯的。
这秋雨越下越大,下了一夜也没个消停,傅若晨睡了一觉起来,雨还在下,看那乌云密布的天,是一时半刻消停不了。
要是下小雨还能赶路,但这雨太大,他们是一步也挪不动。
待雨停时,已经是傍晚。
天将要黑,他们不得不多留一晚,翌日一早天没亮就出发。
早上还是阴天,到了下午出了太阳,暖和了一些,泥泞的路面也开始干了。
傅若晨给车厢里的三株焚情花浇了点水,这焚情花每日需要浇灌好几次水,不能多也不能少。
浇了水,傅若晨挑开了窗帘子看了看,问了随行得侍卫到哪了。
侍卫说到了吴安,明日天黑之前便能抵达京城。
那就是还有一日多一点的行程。
傅若晨放下帘子,回过头时发现白之宴脸色刷白地依靠在车厢角落,他平日里都是端坐的,像现在这样,必定是哪里不舒服。
傅若晨问:“长音,你怎了?”
白之晏语气虚弱,“大抵是这些日劳累,无碍的。”
这个样子哪像是太劳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傅若晨抬起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她心急如焚,“我不懂医术,要是有事你可千万别瞒我。”
“你不必担心,我没事,待回侯府便好了。”
“只是……”
“信我。”白之宴唇角微微弯了弯,笑容惨白,“只是我这两日行动兴许不便,要让清宛多费心了。”
傅若晨愁眉不展,偏偏这个时候白之宴病了,她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怎么了,他也不愿意说,只能是干着急。
她翻出了他的随身药箱,打开了箱子,“你告诉我你要吃什么药,我给你找。”
“不必,莫要浪费力气,我歇息几日便能恢复的。”
傅若晨总觉得白之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他这个人平日里也不爱骗人,一旦想要隐瞒什么,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
傅若晨心里焦灼,余光瞥到放在车厢里的焚情时,她突然想起了秦慕昀焚情发作时的模样,也是想这样全身无力,奄奄一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