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知贤转身出去,秦慕昀吩咐道:“严静,命人过来把这账簿移至书房。”
严静领了命,刚准备喊府上的小厮过来,秦慕昀瞥见一旁的傅若晨,又叫住了他,“等等。”
严静止步回头,“殿下还有何吩咐?”
“再置办一张案桌。”
“是。”
傅若晨还想着捧一半的账簿回房里慢慢看,没想到秦慕昀命人给她置办了一张案桌,就在书房里头,与他的那一张桌子呈九十度摆放,只不过要比他的小许多。
想来他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对着这些账簿,所以特意把她也安排在书房,时刻监督。
傅若晨把箱子里的账簿捧了出来,叠在桌角,形成一道书墙,刚好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如此两人虽然共处一室,实则谁也看不见谁。
书房里头,只能听到哗啦的翻页声。
傅若晨还不习惯用毛笔,写字写的十分艰辛,当翻到一本盐都官盐铺子的账簿时,她仔细看了看,随即觉得这账簿有点假,继续看下去,还是觉得不妥,她也懒得摘录了,直接同秦慕昀说了,“殿下,盐都的官盐铺子,每日只卖80斗盐,你信不信?”
秦慕昀抬起头,只看到了她案台上比她高的书,不见她的人,“有话直说。”
傅若晨把那堆叠在案上的书搬了一半下来,看着秦慕昀道:“那日你我在盐都的官盐铺子前也看到了,百姓排长龙买盐,不少外乡来的,皆是一斗两斗地买,这一日下来,只卖80斗,未免有些虚假。”
秦慕昀沉吟着点了点头,“拿过来,给我瞧瞧。”
傅若晨捧着账簿走到秦慕昀身侧,一时之间也没顾及礼数,在他身旁弯下腰,就跟在学校和同学讨论题目那般,“你看这……这是一年前的账,官盐铺子每日进出额,都在80斗左右,再看这近几个月的,还是70-90之间浮动……”
秦慕昀听着她说话,目光落在账簿上,也没计较她此时正大不敬地撑着桌子,俯身在他身侧。
看着账簿,他眉头皱了皱,“他这本账簿不过是应付不知实情的户部。”
傅若晨道:“只可惜,他不知道,我们来这盐都的第一日就去看了他们那官盐铺子,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
秦慕昀合上手上的账簿,“这本先放我这,继续看。”
傅若晨道:“既然知道是应付的,接着看也只是白费精力。”
“错了。”秦慕昀侧头看了她一眼,“这账簿环环相扣,若是他在这本作了假,别处必定能挑出毛病来,多找些证据,我才能问他的罪。”
原来他是想搜集犯罪证据的。
傅若晨回到自己的案台,坐下来继续查账。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严静进了屋点上烛火,又让丫鬟换了一壶热茶,给秦慕昀和傅若晨都续了新茶。
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进来,低声提醒,生怕惊扰,“殿下,膳食已备好。”
秦慕昀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他道:“端进来。”
“是,殿下。”小厮出了去,吩咐两个丫鬟把晚膳端了进来,分装在两个托盘里头。
傅若晨埋头看账簿也没注意到自己饿了,看到这托盘里做得十分精致的美味佳肴,肚子立即咕噜地叫了两声,她放下毛笔,拿起筷子,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傅若晨继续看账簿,这账簿还有三分之一,要是看不完,这秦慕昀估计还要她熬夜。
秦慕昀用了饭,唤了丫鬟过来把碗筷收走。
秦慕昀看了一眼傅若晨,她已经开始看账簿,右手提笔,左手翻页,很是认真。
只是,她这握笔的手怎么看怎么怪,这哪是正经的提笔方法,分明就是胡来。
他看不下去,幽幽道:“难怪字丑,握笔都握错了。”
傅若晨抬起头看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秦慕昀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示范给她看,“看着。”
傅若晨看着他握笔的手,跟着学了学,觉得别扭,“这样更难写了。”
“你没握对,自然难写。”
傅若晨再看了一眼他的手,手是好看的,握着笔的时候更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好歹她是个手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她怎么也学不像。
秦慕昀看她学了半天没学会,起身走到她旁边,宽袖微抬于腹间,像一个耐心教学的夫子,“手掌竖起,手心虚握,手指压实笔才稳。”